顾嬿白走出厨房后,刘阿姨看着那几大桶牛奶,好奇过去拎了一下,一时不防差点闪了腰。
“这么重?快二十斤了吧?”
刘阿姨吃惊道。
田师傅这时回过神也有点纳罕:刚才顾嬿白一手拎着两桶走进来时,跟拎着两个空桶感觉差不多……
这看着娇滴滴的丫头到底多大的劲儿?
顾嬿白以为沈成墨在沈老爷子的屋里,去了才知道他在花园。
等她到了小花园,就看到沈成墨坐在轮椅上,正抬头看着老梅树的树冠出神。
这时,沈成墨转脸看向了这边。
“沈先生,”
顾嬿白笑了笑道,“你稍等啊,我去给你把衣服拿过来。”
说着,她去了花房,将之前放在花房内的衣服袋子拎了出来。
花房里这一角上由于要给兰花喷水雾,比较湿润,衣服袋子是纸袋子,这时候放的已经有点发皱。
顾嬿白看着有点不好看,伸手用了点力,想把袋子抚平展一点。
“嗤——”
谁知这一用力,直接把袋子扯开了一个口子。
顾嬿白:“……”
她也没法补救,只好拎着这个破袋子出了花房。
“抱歉,”
走到沈成墨面前后,她指了指袋子上的裂口解释道,“一不小心,给你刮破了一点,不过里面衣服没事。”
沈成墨挑了挑眉。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衣服牌子,略小众,价格也就那样,在海城的大牌里一点也不起眼的那种。
再扫一眼袋子,皱皱的,像是被塞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里才掏出来的一样……
送衣服人的态度,大约可以用四个字概括:漫不经心。
“没关系,”
沈成墨笑了笑,语气若有所指道,“我只在乎你的态度。”
顾嬿白眸色闪了闪,总觉得他语气怪怪的。不过她也没多说,让她赔她也赔了,还能怎么样?
“我能参观一下你的花房吗?”
见顾嬿白没说话,沈成墨指了指阳光房道,“方便吗?”
顾嬿白没有拒绝。
她的花房,谢老爷子祖孙、严樱等人都来过,自然也不会阻拦沈成墨进去。
沈成墨的轮椅行过花园的小路,进了花房。
一进花房,沈成墨就是微微一怔:
花房内的样子,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之前听谢老爷子说起顾嬿白养的花好,他有朋友是海城植物园的,连外人都进不去的培育室他也进去过,罕见的花木也瞧过不少,专家们养出来的花木品相上更是无可挑剔……
可以说,他什么好花木没见过?
只是这小小花房里的花木,却似乎远胜他见过的所有。
没有一点黄尖枯萎,没有一支枝叶萎靡黯淡。
每一片叶子都似乎在流闪着淡淡的光泽,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生机感,似乎每一株,都成了精一般的有了灵气。
“都是平常花木,”
顾嬿白笑了笑道,“没什么名贵品种,怕是入不了沈先生的眼。”
沈成墨没说话,抬眸看着站在花架前的顾嬿白。
那边小假山池里的水雾飘了一点过来,笼在这边几盆兰花架下,越发衬得这兰花如深谷幽灵般清幽可人。
而此时站在那花架旁的顾嬿白的浅淡笑意,就同那几盆兰花一样,幽艳惊人。
“沈先生?”
顾嬿白觉得沈成墨的眼神有些异样,便将一盆兰花抱起,往他这边的花架上放了过来,“喜欢兰花?”
“还好,”
沈成墨敛起心神,仔细看了看这盆兰花道,“这兰花很香。”
“这兰花你要是喜欢——”
顾嬿白说着略一顿,跟沈成墨说话不如跟谢老祖孙两人说话自在,主要是这人心机深,她怕这人心多的误会。
“哦,如何?”
沈成墨眼底微不可查的一亮,顾嬿白这是想送他一盆?
“你要是喜欢的话,”
顾嬿白还是说了出来,“三千一盆,可以卖你一盆。”
沈成墨:“……”
“卖给我,”
沈成墨有点难以置信似的,“三千一盆?”
“就是这个价了,”
顾嬿白见他神色讶异,还以为是他嫌贵了,忙道,“我是看你像是真心喜欢这兰花,才卖你的,三千一盆是我定的价,谢老拿走也是这个价的,你要是不喜欢——”
“你说谢老买走了一盆?”
沈成墨打断道,“买走的?”
“是啊,”
顾嬿白道,“我花店过了年要开了,谢爷爷还说帮我打个广告。”
她之所以见沈成墨喜欢兰花就主动卖他,也不过是看重了他的人脉。
毕竟亿万总裁的朋友,怕是也不是一般人,如果真喜欢她的兰花,说不定也能帮她打个名头。
“好,我买了,”
沈成墨立刻道,“余下这几盆都给我。”
“不行,”
顾嬿白微微一怔道,“沈先生,抱歉啊,不能都给你。”
谢老爷子还特意叮嘱过她,正月里他那些老朋友中肯定有人按捺不住,急着要买花的。
那些人中有人脉极广的,给留出两盆来,到时好卖给他们发挥一下广告作用。
“那给我两盆。”
沈成墨道,“我可以加价。”
他必须要超过谢家买的数。
顾嬿白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买两盆,还是答应了他。
不过也没多收,依旧是按照每盆三千,收了他六千。
沈成墨叫来司机,将两盆兰花搬上了车。
才回到老爷子院里,沈成墨手机响起。
看到是自己行政助理打过来的,沈成墨接通了电话。
“沈总,最近和盎珀公司那边接触的事情,出了点问题,”
那边行政助理语气十分凝重,“我去叫人查了,是京都另有人在暗中接触盎珀的负责人,想截我们的胡。”
“哪边的人?”沈成墨立刻道。
“是……”
行政助理顿了顿道,“沈总,经我的查证,对方应该是大沈集团的人。”
大沈集团,以他这个行政助理知道的内情来看,是和海城沈家同气连枝的祖上关系。
不知为何,两家集团却形同陌路不说,一旦生意上遇到,便是不留情面的明争暗斗。
“呵……”
沈成墨轻笑一声,笑声有点冷,“真是不长记性啊。”
说着又道,“然后呢?”
“是这样,沈总,”
他行政助理忙道,“我在京都这边待的这几天呢,对盎珀公司这回派来的负责人情况做了一个摸底,祖籍是国内,有比较明显的故土情结。”
说着像是在翻资料,随着纸张翻动的声音响起,这行政助理又接着道,“这人五十多岁,性格比较多疑谨慎,我猜测,即便大沈那边跟盎珀这负责人已经接触过,但盎珀的人必定不会这么快做决定。”
沈成墨淡淡嗯了一声道:“他既然到了国内,必定要做一个全面考查,南行是必定的,不止海城,他们还会再往南——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是的沈总,”
行政助理忙道,“这负责人是能做主的,拿下他,就能拿下这次合作的机会。”
不像有的国际集团,内部纷争乱七八糟,才刚谈完又会换了区域总监之类这样……叫人头疼。
“沈总,我已经打听到他们的日程计划了,”
这时行政助理又请示道,“这个月中旬,这负责人便会到海城。您看,我还需要留在京都这边,盯着大沈的动作吗?”
“不必,”
沈成墨道,“回家过年吧。”
“谢谢沈总。”
那边行政助理笑了,“给沈总拜个早年,沈总过年好啊。”
“过年好。”
沈成墨视线在沈老爷子客厅的一盆金桔上一扫,淡淡一笑回了一声,伸手就摘了一个。
“又是大沈那边的小动作?”
沈老爷子明显很宝贝这盆金桔,瞪了孙子一眼后道,“别理他们。”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沈成墨一笑,将金桔往嘴里一丢道,“爷爷,你当年也忒——”
没等他说完,沈老爷子拉下了脸。
沈成墨一挑眉。
他知道和他这一辈人不同,他爷爷对大沈那边的大爷爷那头,还是在心里有着一点情分的。
可惜,那边的大爷爷却刚愎自用,偏执地很,根本没有一点和解的意思。
前几年那回商战,要不是沈老爷子拼力劝阻他不要痛下杀手,大沈那边必定会得到他们沈氏的一次重击。
他知道,爷爷心里是有放不下的心结。
有时他是觉得,他爷爷这人,真不像是个生意人。
情怀太多,牵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