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母亲和她提起了父亲的事,拿出父亲留下的那几幅画,不得不说,父亲是有本事的,画技出神入化,母亲说可能搞艺术的命运都比较曲折,父亲死后画也没有价值,还是不出名。
梁姜玥忍不住想,这行确实要么有极高的天赋,要么有营销手段,拿钱砸,砸出一片血路,这两路,其实都不好走。
她是真进入到这行才知道水有多深,有多难出头。
大部分能糊口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本科的时候,周围同学都在自嘲,毕业后的去处就是到街边摆摊画糖画。
母亲回忆起父亲,满眼都是泪水,说:“你父亲走太早了,要是他在,我们家不会变成这样,你也不用吃那么多苦,你还有依靠。”
那个时代,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没了男人,一个家就倒了。
梁姜玥对于父亲的感觉已经淡了很多很多了,大概跟他知道了真相有关吧。
只有母亲还被蒙在其中。
梁姜玥替母亲不值,心里的愤懑无处发泄。
好几次想告诉母亲真相,话到嘴边,又不忍心伤害她,让她也知道这些残忍的真相。
……
很快到了新的一年,梁姜玥和母亲一起准备年货,贴对联,放鞭炮,热闹极了,周围邻居都知道她回来了,打听得知她的职业后,有些是看不起的,不过是一个穷搞艺术的,又没什么名气,转不了几个钱,多事的邻居跑到她跟前,劝她早点找个有钱男人嫁了,好贴补贴补家里,让她妈过上好日子。
梁姜玥听到这些言论只觉得好笑,说:“我们家里的事您怎么上赶着操心,我会让我妈过好日子,不需要找个男人随便嫁了。”
邻居还怪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现在外面就业形势多严峻,尤其还是女人。
梁姜玥和邻居说不到一起,她不再和邻居多说,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就是好事者喜欢对别人家里的事指手画脚,控制欲太强了。
母亲似乎也察觉到她一直在家里待不是好事,在吃饭的时候问她:“陆家那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要什么动静?”
“姜玥,你老实跟妈妈会所,你和陆家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闹掰了。”梁姜玥长话短说,“我不想再被他们控制人生,所以和他们撕破脸了。”
“姜玥……”
“妈,事已至此,没有后悔路,我跟您说过,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所以您别担心。”
母亲哪能不担心的,很怕陆家会难为她:“那你的工作……”
“养活我们俩不是问题,您放心,我有后路,我才回来的。”梁姜玥笃定说:“我离开您这么多年,我很想您,想陪您好好生活,您给我这次机会吧。”
母亲唉声叹气,终究没再说什么。
梁姜玥心态好,笑着和她撒娇:“哎呀,别愁眉不展了,小心长皱纹,到时候就不漂亮了。”
“我这把年纪要什么漂亮,倒是你,你这孩子……”母亲一顿,“是不是跟陆呈洲有关系?”
“……”
“陆家他们……”
“您知道就不用问了。”
母亲说:“是妈妈不好,妈妈冲动告诉了陆家……我以为……”
“过去的事就算了,不要再提,新年到了,我们好好过年,其他的不要再想,没有意义。”
梁姜玥现在理智得可怕,母亲同样感受到了。
大年三十这晚,吃完饭,梁姜玥和母亲在院子里放了会仙女棒,她录下一个视频发给陆呈洲,陆呈洲很快接了,问她好不好玩。
她说还可以。
陆呈洲微信上说:【又想你了。】
梁姜玥:【距离产生美!】
陆呈洲:【产生不了一点儿。】
梁姜玥:【我觉得很美。】
陆呈洲:【你是想气死我。】
梁姜玥抱着手机咯吱咯吱笑。
母亲看见了,问她:“笑什么呢?”
梁姜玥说:“看到一个搞笑视频。”
“早点睡吧,很冷,别感冒了。”
“知道了,妈妈。”
回到房间,陆呈洲的电话就来了,接通一瞬间,梁姜玥听到了烟花的声音,他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陆呈洲。”
“欠你一份压岁钱呢。”
“那就欠着吧,下次见面还给我。”
陆呈洲轻笑,“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行。”
“好,我现在过去。”
“诶……”
“怎么了?”
“你真来呀?”
陆呈洲说来,是真的来。
第二天下午,梁姜玥在小镇上看到他的,他穿得很低调,站在长街头,手里夹着一根烟,好整以暇望着她,她好像没认出来似得,他走进几步,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真是你?”
“怎么,见到我不开心?”
“你、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来给你封压岁钱的。”
“不是,大年初一,你不在家?”
“我家?我家就我一个人,你又不回来陪我。”陆呈洲的语气可怜兮兮的,“姜玥,不带这样的。还家呢,我都没家了。”
“我是说陆家……”
“断绝关系了。”
“……”
梁姜玥瞪大眼瞳,惊愕不过如此。
陆呈洲跟说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温声笑着,“我是说真的,骗你做什么,他们愿意包庇陆菡,那就断绝关系简单干脆,反正我是无所谓的。”
“你疯了——”
梁姜玥真觉得他是疯了,可心里又觉得好像很正常,符合他的性格,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
梁姜玥不方便带陆呈洲回家,又和他去了酒店,母亲打来电话的时候,她说在外面玩一会儿再回去,看花灯去了,母亲没有怀疑,电话挂断,嘴唇立刻被陆呈洲堵住,有大半个月没见,两个人像一团火,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
陆呈洲吻她吻得很深,含糊不清说:“想死我了你。”
一如既往的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