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做好饭就离开了，顾尧慢悠悠吃完，想起那条没补好的裙子，再次往工作室走去。
走到门口，握上把手时，他脚步一顿。
深呼吸后，推开门，眼前却不是想像中的一片狼藉。
顾尧怔愣一下了，这才意识到，原来宋先生一早已经收拾过了。
工作室里完全没有味道，宋先生不仅收拾得很干净，里面的东西也都按照原样摆放着，什么也没挪动。
但顾尧坐下后，心却总是静不下来。
裙子摊开在工作台上，他拿起针线，视线总不自觉越过一片片薄纱，落在下方台子上。
昨晚自己死命撑着台子边沿，五指都已经扣得泛白……
他摇摇脑袋，逼着自己集中精神，可是缝了一会，又不自控地瞥向那角落里试衣镜，
就彷佛还能看到两个身影交叠在那里……
心神不宁，一下午顾尧手指都被针扎到好几次。
可饶是这样，他满脑子里仍是宋先生替他手指吮血模样……
过程是煎熬，花了一下午时间，总算赶在宋先生回来前，把裙子补好了。
可眼前裙子，这好端端的一件作品，只因为他一时没经得住诱惑……
顾尧叹了口气，虽然补是补好了，但这裙子在他心里，已经脏了。
这回只是低头仔细检查了一翻，别说试穿，就连拿着站在试衣镜前比划，他都没有勇气直视。
直到专业课展示的时候，顾尧硬着头皮，才不得不又穿了一次。
站在宽敞的讲台下，面对同学们目光，虽然穿打底，安全正经得很，
可顾尧心里……
好在他平时性格就比较内敛，大家只当他是平常的害羞不好意思，不仅没有哄笑，反而一个劲给他鼓励。
这下顾尧无地自容得脸更红了。
展示时，每介绍到一处，脑子里又蹦出一段荒唐的记忆，
顾尧讲得磕磕绊绊，创意主题跟同学们对比，也不是特别出众，
不过大家才刚学了点皮毛的立体剪裁，他已经运用自如，而且车工缝线各个细节都很不错，老师仍是不住地夸奖。
顾尧表情讪讪。一想裙子是因为被撕破了，他是不得已重新又补缝了一遍才……
脸便再度一路红到耳根。
作业这关总算过去了，裙子也被他压箱底藏了起来。
搬进公寓后的这段时间，宋先生转变十分明显。虽然爽是很爽，但感觉，还是太放纵点。
马上快要期末，讲服装史老师给大家发了很多行业记录片。
这十几个G数据本来是让大家在假期里看看，但顾尧不想让宋凛觉得他很闲，吃完饭便窝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看了起来。
不一会，宋凛坐了过来，问顾尧：“在看什么？”
顾尧说：“在学习，老师发的数据。”
是欧洲某个知名设计品牌发展史，宋凛陪着看了一会，见顾尧看得认真，时不时还会记一下笔记，便没有打扰。
看了一晚上，顾尧眼睛也累了，困得打起呵欠后关掉了笔记本。
躺到床上，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侧过身对宋凛说：“先生，后天周六我跟想跟同学出去一天。”
想到宋先生外表沉稳，内里其实没有多大方，正好他也见过郭帆有男朋友，顾尧顿了顿又道：“是和郭帆一起。”
宋凛问他：“打算哪儿玩？”
顾尧摇头，“不是去玩。”
“郭帆妈妈生病了，住院几天也没见好转，但郭帆在学校，又隔得远无能为力。”顾尧说：“所以我跟他约好了一起去寺庙拜一拜。”
宋凛下意识问：“他不是有男朋友么？”
“嗯，正好有比赛抽不开身，所以……”
宋凛没有纠结这个，又问他：“你们打算去什么寺庙，位置在哪，几点动身几点回来？”
一连串问题，顾尧愣了一下，心说怎么比他妈妈管得还宽？
不过鉴于宋先生那理所应当的家长般的气势，他不敢质疑，老老实实交代：
“去隔壁市那个光隐寺，我们坐动车，早上八点正好有过去车次，拜完吃过饭，下午三点多回程，五点之前应该能到家。”
一听隔壁市，宋凛皱起了眉，顾尧连忙又解释，因为光隐寺很有名，众所周知那里的菩萨特别灵。
其实本来，顾尧也不信这些的。
直到前阵子，被他妈妈拉着一起去拜了拜，他随口许愿说想谈一场刺激的恋爱，结果没多久他就和宋凛结婚了。
顾尧心想着，正好自己也顺道去还个愿。
宋先生似乎还在考虑，大概仍是觉得路程有点远，不大放心。顾尧原本只是打算报备一声的，没想到他会管得这么紧。
想着自己已经答应了郭帆，不好失约，他动之以情道：
“在学校郭帆一直挺照顾我，以前一个宿舍，他经常帮我打饭，现在上课也会帮我占座位，现在难得有我能帮上忙地方，所以我想……”
“有来有往，”宋凛点点头，“嗯，你倒是挺懂得回报的。”
这话听上去像是肯定，但那若有所思的表情……
顾尧有些吃不准，迟疑着问：“难道不好吗？”
宋凛：“好，这当然是很好的品德。”
顾尧一听，这下安了心，可是接着却又听到：“但你对我……怎么就没这种心思？”
宋先生的话，重点明显在后半句。
顾尧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呆呆愣住。
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生活，宋先生对自己的好，确实方方面面都没话说。
顾尧眼睛滴溜转起来，心想：可是自己最近也有帮他打领带啊！
现在宋先生每天出门前，领带可都是他亲手打！
他怎么，怎么就没有回报呢……
不过他当然清楚，这小小的举动和宋先生为他做相比，确实算不得什么。
顾尧很认真又想了会，嘟哝道：“可是你什么都有了，也什么都会啊！我，我还能做做些什么呢？”
说完他正郁闷懊恼，却听到：
“每次都是我出力，偶尔也该你动一下吧？”
顾尧一愣住了，抬眸对上男人认真期待的目光。
亏自己正儿八经在想怎么回报，原来，原来人家说的是这个……
脸瞬间红成了甜菜根，他慌慌张张别开视线。
忽然，宋先生猛地一拽，他整个人滚过去。
顾尧惊慌失色吓了一跳，想要生气时瞬间又发现，两人距离位置变化。
此时压在宋先生身上，近距离下，宋先生依然目光期待地看着他，似乎仍在等他答案。
顾尧别开视线，声若蚊音说：“……我，我不会。”
“不会？”男人语气轻飘飘，“那就学。”
顾尧还没反应过来，他第一通指令已经发了下来。
“亲我。”
顾尧抬眸，男人看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顾尧抿了抿唇。虽说平时也不是没亲过，可是这会……
这会宋先生一本正经，在他注视下，他莫名就是羞齿心爆棚。
见他慢吞吞的，宋先生叹了一声，语气酸酸地又说：“对同学都能热心主动回报，对我却……”
“不，不是这样……”
顾尧心想，这，这能算一回事么？
酝酿了一下，他飞快在人脸颊一啄，说：“好了。”
宋先生表情明显不满，顾尧狡黠地冲他挑挑眉，心说你又没指定亲哪里。
宋凛也没跟他计较，这时发第二个指令道：“摸我一下。”
顾尧：“……”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心想依样画葫芦，在脸颊再蹭一下便行。
可手刚伸出去，手腕就被捉住，男人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摸这里。”
顾尧一看，为难地皱起了眉。
“怎么了？它天天给你服务，应该不陌生了吧。”
顾尧咬着唇不吭声，宋凛催促他：“快点。”
顾尧深呼吸，刚一触碰上，手便烫得缩了回来。
宋凛：“嗯？”
顾尧：“我……”
宋凛状似考虑了一下，说：“不想摸的话，还是亲一下也可以。”
顾尧：“……”
他不禁委屈地想：当初第一次，他也是这个反应，当时宋先生立刻转身自己解决，还安抚地摸了他的脑袋，让他别放在心上。
往后的这段时间，他也从来没有勉强过自己。
今天怎么却……
顾尧半天没动，终于听到对方让步，“算了，这个就先跳过。”
他松了口气，可接着又见宋先生拍了拍身侧说：“坐上来。”
此时顾尧已经坐在他身上了，所以这个“坐上来”的意思是……
脸涨得通红，他又羞又恼，一个劲地摇头。
“昨天你不是还抱怨太深了吗，坐上来正好自己控制。”
顾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