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我第一次守夜。
我靠在背后的石头上,时不时撕下一点本子的角扔进面前的火堆里,虽然火苗比较小,但这样至少能让火持续烧着。
自己坐着难免会不由自主地发困,但我不能睡着,于是就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所以借了田小七的医药包,从里面抽了一点纱布,又拿了酒精和棉球镊子,把路阿爻的袖子撸上去给他擦伤口。
我的包扎手法没有田小七好,最后只能打个无比丑陋的结,我摸了摸路阿爻的胳膊,他的体温正常了不少,我微微松了口气,然后赶紧把路阿爻的袖子放下来当做无事发生,万一何瑜醒过来看见包扎的结,肯定是要狠狠嘲笑我的。
处理完伤口只用了半个小时,我又开始无事可做了,只能盯着漆黑一片的周围发呆,何瑜的鼾声很快就响了起来,四周静悄悄的,我们在洞道里听到那种古怪的人声也再没出现过,这里似乎回到了它最原始的状态。
我的刀横在腿上,不愿意放弃掉周围一丝一毫的声响,但是这种状态不可能一直保持,后来我的眼皮子只要开始打架,我就撕一片纸往火堆里扔,撕了一会儿,就又开始犯困,不知不觉过去了几个小时,我手里的纸就撕完了。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凉风吹得我浑身一个激灵,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了,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发现面前的火早已经熄了。
我突然感觉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立刻转头去查看,田小七还缩在我右手边睡得正香,路阿爻也靠着我呼吸平稳,我越过路阿爻想去看何瑜,却发现何瑜的位置上居然是空的!
我瞬间睁大了眼睛,直接被吓清醒了,难怪我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没了何瑜的鼾声这里变得一片死寂,我一手下意识去摸腿上的刀,另一只手摸到手电往四周去看。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心中奇怪,何瑜这大半夜的会去哪儿呢?他不在,难道是去放水了,不过按理说他应该能看见我睡着了,那干嘛不叫醒我呢?
这时,我就远远地望见了护城河沿上的一个黑影,这影子正歪歪扭扭地沿着河往远处走,于是我赶紧把路阿爻扶正了,从地上站起来,跑了几步去叫人。
“何瑜,你在那儿干嘛呢!尿完还不赶紧回来!”我压着声音冲何瑜骂了两声,可他却像是完全没听见我的叫声,反倒是变本加厉,继续沿着河往前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歪着头驼着背,两手还背在身后,没有打手电,四周乌漆麻黑的,他也不理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沿着河走,我看着他这个样子浑身打了个哆嗦,暗叫不妙。
我连忙又跑回去,掂着刀两下把田小七推醒,她正睡得舒服,被我喊醒带着一脸茫然。
“何瑜中邪了,我现在去追他,你看好路阿爻,等我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就呆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走!”我简单交代了她两句,然后转头就去河沿追何瑜。
何瑜走的速度不快,但还是跟我们有了一段距离的,我打着手电在后面追,边追边喊,但何瑜根本不搭理我。
他这诡异的样子实在不像梦游,中邪的可能性更大些,我跟在他身后追不敢停下来,本来就胸口疼,这么追着他跑了一路,停下来的时候差点都快把肺给咳出来了。
我一把抓住他,将他抓得直接转过了身,这一转可快把我吓得背过气儿去,他的黑眼珠完全翻上去了,露出大片大片的眼白,手里拎着一只铲头,人明显是没有意识了,大张着嘴冲我露出和那些古尸一模一样的笑容来。
“何瑜?”我叫了他一声。
何瑜对我笑着,紧接着他反倒拉着我,伸出手指向远处,让我看他的身后,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顿时惊得我下巴都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