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宇文颢,最后一次见到库伯太太——活着的时候。
扩音器事件后,隔壁的兄妹消停了几天,可依然有些东西不愿意叫人消停。
记不清是在哪一天了,大概是警方撤掉隔壁房子的警戒线,允许小库伯先生可以正常租售的时候吧。
半夜,宇文颢被恶梦惊扰,嘴里干涩,抓起床头的水杯,空的,只好爬起来到楼下去接水,手指刚触到走廊里的开关,一道光线,刷地晃过眼前,宇文颢下意识地闭了下眼,在一睁开,夜,还是那么的黑,那光仿佛只是错觉,恍惚的一刹那,墙壁上又迅速闪过一道光,快的就像打了个闪,这次看的真真切切。
万籁俱寂,街上没有任何车辆的声音,不可能是车灯,兴许,是谁家开了灯?但光速和变幻的位置,似乎又不像。
宇文颢没敢开灯,摸着墙,顺着刚才那光消失的方向,一步步迈下楼梯,穿过楼下左右两个侧厅,便是餐厅,连着后院,这才发现,自己又忘记合上玻璃门上的百叶窗,难怪不像往常那样漆黑,月光照进来,花园里的一切影影绰绰,那束光,宛若鬼火,再次晃了晃,划过餐厅的玻璃门。
屏住气,从餐台的固定位置,熟练地抽出一把切肉的尖刀,一个人住,有些防备早已成为日常。
无声无息地摸到玻璃门前,轻轻推了推,还好,门是锁着的,应该不会有人进来,向院子里望去,静静地观察了一会,一切也如常,刷——那光再次闪过,划亮了院中的花木架。
浑身的毛孔瞬间炸开,宇文颢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贴在墙上,紧紧握住手中的尖刀,一个念头随光而闪:院子里没有人,光是从隔壁库伯太太家打过来的。
可惜的是,一楼的视野都被一人多高的围墙挡住了,加拿大的这种围墙设计,初看时,似乎没什么隐私可言,家家户户站在二楼的高处,几乎都能看到人家院落的一隅,但它的高度和密闭性,又造成了视觉上的局限性。
站在院中,彼此望不到隔壁,站在楼上,又看不到邻家的主房,就像宇文颢卧室的那扇窗,正好对着库伯太太的花园,可屋里的一切,只要对方不开窗,邻居永远都别想看见,围墙也很难攀爬,至少基德也没有成功过。
想了下,抱着某种侥幸的心理,迅速向楼上跑去,脚下一团毛绒绒的,比他跑的还快,是基德,宇文颢顿时绊了个踉跄,靠,撞翻了餐厅的椅子,咣当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听上去格外的触目惊心。
一口气跑回卧室,站在那扇窗前,稳了稳神,扒开百叶窗,从缝隙里向库伯太太家望去,花园里一片漆黑,不,到处都是一片漆黑,等了很久,望到两眼发酸,那束光,再也没有出现过。
幻觉?还是……库伯太太回来了?
放开百叶窗,宇文颢颓然地靠在墙上,嘴巴更干了,水杯落在了楼下,再一低头,手里还握着那把尖刀,手心里的汗水,把刀柄弄得滑腻腻的。
第二天一早,就有房产经济带人来看库伯太太的房子,宇文颢骑着自行车,停在路边,望着那栋房子,出了会神,一片枫叶,随风而落,打在男孩的头顶上,火红火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