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岩琛的肩上还背着包, 他伸手拨开帘子,吴泽刚好幽幽的转头过来。
吴泽看到这恋爱脑就来气。
那双明眸哀怨的让人想笑,邹岩琛:“受什么打击?”
吴泽:“遇到个煞笔。”
韩良轩操控游戏的手抖了下, 心里喊了句勇士。
张超好奇道:“什么煞笔?”
吴泽猛的坐起来, 来劲道:“你们是不知道, 我认识一个朋友,这人什么都优秀, 长得帅家世好自己也有本事,谈了个女朋友,女朋友给他戴绿帽子,都和别人亲在一起了, 他找人当面对质,女朋友一哭, 他就心软了, 又和人和好了。”
“我艹。”张超:“你这朋友对女朋友是真爱啊!但是确实是煞笔......”
邹岩琛后槽牙有点痒,他又不是傻子, 那盘小青菜,那张照片, 再加上现在的鄙视, 他再联系不到自己身上就是蠢。
桌上的湿纸巾被邹岩琛抽了一张,他一根根的擦了手指,把湿巾纸扔到垃圾桶, 冲坐在床上的吴泽勾了勾手指。
吴泽正和张超说的起劲呢,不解的弯腰俯身:“怎么了?”
邹岩琛一把拧在他耳朵上,似笑非笑道:“你说谁煞笔?”
骂他狗东西他就不计较了,现在又加个煞笔。
张超懵逼脸,韩良轩别看脸, 简直没眼看,吴泽真是自己找揍,说的那么明显。
“谁恋爱脑我说谁煞笔,又没说你。”吴泽拍了下邹岩琛的手腕,让他松开他的耳朵。
邹岩琛呵呵冷笑:“谁恋爱脑?”
他手上力气大了些,吴泽忙道:“哥哥哥,疼疼疼。”急中生智道:“朱旭,朱旭恋爱脑,他女朋友给他戴绿帽子他都舍不得分手,妥妥的煞笔。”
他弯着腰被邹岩琛拧耳朵,视线只能是床下的桌角,也不知道邹岩琛在做什么,半分钟之后又说:“你刚才说是谁?再说一遍?”
吴泽:“朱旭朱旭,朱旭恋爱脑,他女朋友给他戴绿帽子他都舍不得分手,妥妥的煞笔。”
话落,邹岩琛松开了他,吴泽直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动作带着气恼的把帘子拉上。
躺下后觉得心里有气,大喊:“哥,亲哥,我晚饭没吃,饿了,快饿死了。”
邹岩琛刚从洗手间洗了手出来,闻言冷淡道:“饿死刚好。”
吴泽抱着肚子:“哎呀,胃好疼,耳朵好疼,快,谁给我打120。”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没人疼没人爱啊!有个哥想要饿死我啊......”
邹岩琛:......
张超乐的哈哈大笑,对邹岩琛道:“你弟真是有意思,快去买,看可怜的。”
“柜子里只有泡面。”邹岩琛忍无可忍的忍了。
吴泽拉开帘子:“你给我烧水泡。”
“我欠你的?”
“你是我哥。”
“我是你哥不是你爹。”
“那算了,不吃了。”吴泽合上帘子再次躺下。
30秒后,吴泽身侧的手机亮了下,他无聊的拿起来看。
韩良轩:你哥在烧水了。
吴泽意外了下,随后回了个拽着小熊哈哈大笑的表情。
感叹道:还是有哥好啊!
手机又震动,吴泽以为是韩良轩回的消息,拿到面前才发现是群里的消息。
为吴泽默哀群
朱旭:@吴泽,天塌了,你就是这么败坏我名声的?
后面是一条语音视频。
吴泽打开,正是他刚才的那句话:朱旭,朱旭恋爱脑,他女朋友给他戴绿帽子他都舍不得分手,妥妥的煞笔。
陷入沼泽:???谁发你的?
朱旭:真少爷。
吴泽又心塞了:有时候,有哥也还是有点缺点的。
群里的消息刷屏,吴泽发了个跪地道歉的表情。
夜深鸟歇,吴泽又掀开了两道帘子,伸出手指戳了下邹岩琛的头:“哥。”
邹岩琛闭着眼:“嗯?”
吴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咱长这么帅又不是找不到对象,分了吧?”
怕邹岩琛误会,解释道:“这事我知道的也比较凑巧,就之前在海鲜自助那个地方看到你和她吃饭,后来你又让孙姨给她寄东西,孙姨不会寄找我帮忙的。”
“那我发现了她那什么,不想让你当王八,就想提醒提醒你。”
邹岩琛不说话,似是睡着了。
吴泽等了一会,揪他头发:“分不分?”
“你和周家熟吗?”邹岩琛突然问了句。
“嗯?”吴泽。
因为宿舍里还有旁人在,两人把声音都压的极低,吴泽又把头往他床位那边挪了下,轻声道:“还行啊!周家怎么了?”
邹岩琛睁开眼,对上吴泽忽闪忽闪的大眼,吓的心跳骤停了下。
他往里侧挪了挪:“周家的人名你给我报一遍。”
“额...”吴泽:“这可是个大工程啊!”
吴泽记忆不错,念着名字和邹岩琛介绍着周家众人:“明面上的人是这么多,不过周家喜欢搞私生子那一套。”
邹岩琛双眸狭长,此时不笑不语,像是寂静的湖泊,深邃迷人。
他嗯了声:“睡吧!”
吴泽:“???哥,我们是一家人,有事你要告诉我,我帮你分......不是,我不配帮你分担,就是你告诉我,省的我被人当枪使啊!”
床头不高的铁栏上放着一个枕头,吴泽的胳膊横在上面,他撑着身子视线自上而下,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邹岩琛,那双明眸里全是邹岩琛的眉眼。
“真不知道?”
吴泽忙摇头:“真不知道,但是上次周家感觉你态度不对。”
“以后有空再说。”邹岩琛抬手把他的头推回去。
不过两秒,吴泽又再次伸了进来:“那你到底分不分手?”
“睡觉。”邹岩琛再次推着他的发顶,把人推了回去,顺道还掖了自己这边的围帘。
吴泽那叫一个气,极品恋爱脑。
总感觉他对邹岩琛掏心掏肺的好,邹岩琛虽然对他也不错,但是总有种隔了一层被防备的错觉。
防备?不不不,吴泽觉得自己不配,他就一弱鸡。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吴泽抱着被子睡的深沉,迷迷糊糊中又梦到了上一世的事。
邹岩琛没朋友,没家人,公司和江南墅两点一线,明明是个霸道总裁,却清心寡欲的像个和尚。
那一日大雨不停,吴泽心情不错的做了几个菜,放下仇恨去楼上叫邹岩琛下来陪他吃饭。
拉开门,邹岩琛穿了一套黑色西装,脸上冷的像是腊月寒冰。
吴泽当时以为是因为自己敲门打扰了他,邹岩琛冲自己甩脸子,当场说了句狗东西,转身就下了楼。
餐桌上两双筷子,吴泽直接扔到垃圾桶一双,自己一个人闷头吃饭。
后来......
宿舍床上的吴泽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眉头不知为何皱了起来。
后来邹岩琛打着黑伞出了门,吴泽觉得自己在大雨天被抛弃了,就想看看他被哪个狐狸勾走了,悄摸的跟了过去。
可是结果出人意料,吴泽一直跟到了墓地,大雨磅礴中,吴泽不敢上前,只看到雨幕中,那墓碑上隐隐约约有个霜字。
霜...
雷声震耳,吴泽猛的睁开眼,被吓的脸色苍白。
外面雨声渐大,邹岩琛下床去看阳台窗户有没有关好。
吴泽床上的围帘晃动了下,邹岩琛犹豫了两秒,抬手掀了下帘子,想看他是翻身还是睡不着。
明明住在一个宿舍没多久,他和吴泽互相掀帘子好像已经成了常态。
邹岩琛想,这明明是一个很不礼貌的动作。
只是,吴泽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伸头过来,邹岩琛不曾反感过。
邹岩琛偶尔掀他帘子,吴泽也不曾生气过,反而活泼似海洋。
帘子微动,露出床内的景色,吴泽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呆呆傻傻的像是丢了魂。
他看到床外的邹岩琛,好看的双眼渐渐有了湿润,那里面的感情,是邹岩琛也无法看懂的内容。
好像,是一种叫做心疼的东西,邹岩琛不是很确定,因为心疼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暗夜黑透,只有窗外的路灯光晕,邹岩琛在桌上拿了包纸巾,上了两阶吴泽床上的梯子,犹豫后,手指抬起摩挲了两下他的眼尾。
聚集的泪水瞬间落下。
床上的人俊美如月色,脸上的委屈想让人把全世界捧给他。
邹岩琛在心里叹息一声,上了吴泽的床,从两人床头的位置拿了自己床上的有线耳机。
塞了一只到吴泽耳朵里。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两个人并肩靠在墙上,吴泽恼的有些哭不出来了。
谁会在别人哭的时候放这首歌。
手机的光微弱却照亮了整个床间,像是在黑暗里劈开了一个光明的结界。
吴泽拿过床头的纸和笔,在腿上写:你怎么听这么老的歌?
写完把纸和笔递给邹岩琛,用盈盈带水的双眸要答案。
邹岩琛接过纸和笔。
吴泽怕他不好写,又拿了本书垫他腿上。
邹岩琛落笔:以前孤儿院有个温柔的阿姨,她给我们唱的晚安曲。
吴泽不想哭,只是眼泪有些止不住。
那些过往的苦难,是邹岩琛替他受的。
他拿过纸和笔:你和许晓霜认识多久了?
邹岩琛:忘了,进孤儿院第一天就认识了。
后面的话吴泽没再问,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
如果许晓霜死了,你会伤心吗?
答案太显而易见了。
上一世,是因为许晓霜死了,所以才对感情失望,不谈恋爱,不接触旁人,自己独来独往的吗?
喜欢到,哪怕对方劈腿,也会因为一滴眼泪而软了心肠。
两个人共用一副耳机,中间白色的线好像是血管把两人牵连着。
邹岩琛的手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最后还是轻轻落在了吴泽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无声的说着别哭了。
吴泽也知道自己丢人现眼,可是他真的忍不住眼泪,自己也不知道哭个什么鬼。
可能是夜色的蛊惑,拉出了人心的脆弱。
邹岩琛,是吴泽亏欠了两世的人,他希望他幸福。
前半生过的不好,怎么后半生也活成了孤家寡人。
被辜负,被欺负,被针对,委曲求全也没得到爱情。
1一米五的床,坐着两个高大的男人,两人肩碰着肩,静静的听着同一首歌。
吴泽泪眼朦胧,不曾留意有人把头悄悄靠向了他。
就像枯萎的沙砾想要靠近开满鲜花的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