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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录 狂傲姐 20418 字 2天前

第131章 打擂

辰时,朝霞满天。

演武场四周各大门派的看台座无虚席,石力和石金戈师徒俩难得没有睡懒觉,早早地来到了演武场。

昨日开设的赌局有赚有赔,好在赔率为一赔十的陈玄胜出,让押注沐川的人输了个精光。石力将钱分给陈玄、梁丘天谕和燕焱之后,自己还剩下不少银子。

于是石力一合计又拿着剩下的银子开了一场新赌局,就赌今日谁能守住擂台成为最后的武林大会魁首。

小枪仙冯争、临清派灼光、齐山剑派骆兰英、乱刀法燕淼以及五螙门陈玄,这五人已是五大台的胜者,因此石力设置的赔率不大,免得把自己的本钱都赔光了。

十个傀儡都被沐川打坏了的陈玄又是下注人数最少的,剩下四人的押注人数相差不大。

五大台的胜者已经来到演武场中心,她们围着擂台站成一圈,只等明笑天一声令下就可以抢夺擂主。

石力把手中下注的册子递到后排,问道:“杨少侠要下注吗?小赌怡情。”

昨日石力跟着石金戈买完菜回到倾云轩时就发现院子里来了一张新面孔,石金戈提着菜篮直奔小厨房,石力则凑上去认识了杨尽欢。

杨尽欢捂住钱袋,花钱容易挣钱难,赌钱不就相当于拿钱打水漂,她摇头拒绝:“不赌。”

石力遗憾地收回册子,又听杨尽欢问她:“你觉得她们五个谁会赢?”

“不知道,反正陈玄输定了。”石力回过身子,看向擂台旁漫不经心的陈玄。

五螙门在这种光明正大的比武台上不占优势,鲜少拿到这麽好的成绩,陈玄能打进前五已经出乎了所有人预料。如果她的傀儡还能一战,今日战局必会更加精彩。

可惜傀儡损坏,陈玄的外功不及擂台旁的其余四人,运气好的话她说不定能混到最后再上场,但结局还是输。

“冯争、燕淼、骆大师姐和灼光,没一个我喜欢的,要是陈玄能赢就好了。”

梁丘天谕啧了一声,冯争和她合不来,燕淼和她有恩怨,骆大师姐招人烦,灼光是最可恨的别人家孩子,只有陈玄是和她一条心的好姐妹。

“听说灼光这两日连吃饭的时候都在练功,依我看,此次大会的魁首是灼光的。”没了七弦琴的百花谢一身轻松,悠哉地靠在看台上。

梁丘天谕瞪着百花谢,这话她还真没办法反驳,灼光是她们这一辈里出了名的勤奋用功。

往年各大门派有机会聚在一起的时候,一众小辈恰似脱缰野马,嬉笑玩闹声能掀翻了天。偏生灼光一个人正儿八经地找个清幽地就开始心无旁骛地练功,衬得她们这群人无所事事,不知上进。

应无双没参与她们的对话,她蹙起眉,目光紧盯着一个本不该出现在临清派看台上的人。

山河武馆的方敏行为何会坐在临清派的看台上?

方敏行、冯争、临清派灼光,这三个人名同时出现在应无双脑海,她呼吸一滞。

糟了。

应无双转而看向擂台旁的五人,此时明盟主宣布比武开始,急促的鼓声传遍演武场。

冯争和燕淼不会去抢擂主,两人按兵不动,两道身影同时冲上擂台。

“擂主五螙门陈玄。”

陈玄先一步在擂台上站定,她朝着骆兰英抱拳:“骆大师姐,你慢了一步。”

骆兰英回礼:“无碍。齐山剑派骆兰英上台打擂,请指教。”

“也请骆大师姐指点我两招。”陈玄第一个上台抢擂主,为的就是尽快结束比试。若是能在比试中学到一两招,也算有所收获。

两人在擂台上过招,剩下三人位于台下观战。冯争目不转睛地看着骆兰英出招,骆兰英每刺出一剑,她就想出映射的破解之法。

燕淼和冯争都在认真观战,她们的目光始终停在骆兰英的剑上,根本不会转头看向应无双所在的看台。

应无双心中焦急,却不能直接冲进场内告诉冯争小心灼光。昨夜她和冯争、燕淼提前约定过,今日比试开始后,若是情况顺利,两人成功留到了最后,届时她们见机行事,谁的胜算更大谁就上场。

可现在情况变了,方敏行坐在了临清派的位置上,灼光很有可能通过方敏行了解了冯争的出招习惯,冯争不能对上灼光!

燕淼的刀法自成一派,而且在之前的比试中她并未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假如最后的擂主是灼光,由燕淼上台打擂会更有胜算。

“齐山剑派骆兰英胜!”

裁判宣布骆兰英成为新的擂主,陈玄一边下台一边说:“终于结束喽!”

说罢她下意识往梁丘天谕和石力的位置看去,打算去找两人说说话。

看台上不停挥手的应无双吸引了她的目光,应无双伸手指了指燕淼又指了指冯争,然后冲她抱了下拳。

陈玄大概明白应无双的意思,她对燕淼和冯争说:“你俩看后面,应无双好像有话要和你们说。”

燕淼和冯争一同回头,应无双见两人终于看向她,她松了一口气,朝两人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拍了下身旁一头雾水的燕焱。

在三人打手语的时候,临清派灼光已经走上擂台,和骆兰英互相行过礼准备开始比试了。

“她的意思是第二场结束后我先上。”燕淼说道。

冯争点头:“我知道。”

应无双先比了个上的手势,然后拍了下燕焱,燕焱指代的自然是燕淼。

两人挥了下手回应应无双,应无双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第一场比试结束后的擂主是骆兰英,第二场比试的擂主要麽是骆兰英,要麽是灼光。若是前者胜出,冯争和燕淼不论谁先上都可以,可若是后者,必须由燕淼主动上台打擂,不能让灼光有机会选人。

擂台上,气氛凝重得仿若实质化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间。

一方是齐山剑派大师姐骆兰英,其所承的齐山剑法在武林中威名赫赫,素有 “剑出破千军” 之盛誉。且她身为明盟主的亲传高徒,自幼得盟主悉心点拨,她的剑法造诣堪称同辈翘楚。

另一方是临清派擅使双斧的灼光。临清派被江湖人称为“武库” ,此门派十八般兵器技艺皆有涉猎,繁杂精深。

正因如此,此次武林大会上登台比试的临清派众门徒施展的功法各异,旁人想探寻其门派弱点,好似雾里看花,寻不到头绪。灼光更是神秘莫测,此前几场比试,她应付自如,斧下留有余力。无人知道她的真正实力。

灼光穿着粗布短衣,上身套着皮质革带,两把斧头背在身后。精铁铸就的斧柄上雕刻着狰狞的兽纹,斧刃宽阔,闪着寒光。

两人站在原地对峙片刻,骆兰英持剑率先出招,飘逸灵动的齐山剑法在空中挽出剑花,招招刺向灼光的致命处。她意图以快抢夺先机,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尖啸。

灼光不避不让,取下一把斧头稍稍抬手就挡住了骆兰英的攻击。她手中的斧头长三尺,刀阔五寸,重八斤,挥舞起来豪迈勇猛。

斧为“百兵之武”,重斧对轻剑,力量上便相差悬殊。灼光接连挡了三四招,大喝一声后转守为攻,她舞动斧头,斧刃与宝剑相接,每一记碰撞都迸溅出刺目火星。

骆兰英见攻势受阻,她运起连山步躲避攻击,身法灵活地贴着斧影游走,试图找出灼光的破绽。陈玄从百宝阁内带出来的宝剑削铁如泥,灼光也不敢小瞧骆兰英的剑法,她撤了斧头与骆兰英拉开距离。

齐山剑法招式清奇诡谲,骆兰英手中长剑总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探出,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全是招招毙命的刁钻狠辣,直逼灼光的咽喉、胸腹等要害处。

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过了数十招,周围人时而为骆兰英喝彩,时而为灼光欢呼,又忍不住为两人捏一把冷汗。

眼下灼光只出了一斧,还有一斧仍在背上未曾拔出来。她拿着笨重的斧头却不显疲惫,连一滴汗都没流。骆兰英的手被斧头震得发麻,握着剑柄的右手微微颤抖。

“齐山剑法名不虚传,真是棘手。”灼光取出了第二把斧头。

骆兰英根本不知道灼光的斧头功法是什麽,这重斧比起石力的七杀刀还要凶狠。她咬紧牙关,提起长剑再度飞身出去,齐山九式接连使出。

灼光抡起双斧,斧风呼啸,一招横江飞渡破了骆兰英的剑招,擂台上的空气都被斧头劈得“呜呜”作响,仿若鬼哭狼嚎。

骆兰英只能挺剑硬接,“咔嚓”一声,削铁如泥的宝剑不堪重负从中折断,半截剑身飞射而出,落在冯争脚边,骆兰英手中仅剩的半个剑身兀自颤抖。

长剑已折,骆兰英收起断剑,落落大方:“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灼光收斧而立,回道:“承让。”

“临清派灼光胜!”

冯争若有所思地望着脚边的断剑,那把宝剑乃是藏剑山庄前任庄主亲手打造,灼光就这麽一斧头劈断了百炼之钢的宝剑。

脚步声逐渐靠近,冯争捡起断剑递给来人,骆兰英道:“多谢。”

冯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和燕淼的身上,该她们两个中的一个上去挑战灼光了。

燕淼毫不犹豫地飞身上台,灼光见状,却抬手一拦:“燕少侠且慢,再等一局可好?在下久闻小枪仙盛名,尤其是那号称天下第一枪的妙真梨花枪,一直盼着能亲睹其神威。此刻我自觉精力还算充沛,想先与冯少侠切磋一番,还望燕少侠和冯少侠成全。”

言罢,灼光望向冯争,眼中满是挑战之意。擂台四周气氛紧绷,隐隐有硝烟弥漫。

第132章 “灼光”VS冯争

“若我不成全呢?”燕淼语气冷漠,右手顺势一抽,鸿鸣刀脱鞘而出,毫无下台之意。

按这武林大会的比试规矩,既已登台,便是宣战,哪有随意让人 “且慢”、再候一局的道理?

灼光适才那番话,即便言辞客气,但她终究是在破坏规矩。而且燕淼已经上台,她却想先和冯争比试,实在是有些失礼。

灼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抿了抿唇,斟酌着用词解释道:“我看得出燕少侠此前的比试都未用尽全力,而且燕少侠的功法自成一派,难寻破绽。若是先和你比试,我的胜算不大,就算侥幸赢了你,我也再无力气和冯少侠比试。或者直接输给了你,也没机会再和冯少侠比试。”

灼光语气诚恳,说明自己并无瞧不起燕淼的意思,反而是忌惮燕淼的实力才想先与冯争比试。

“你们可以私下切磋。”

燕淼不吃灼光这套,她今日的目的是和冯争一起夺得双魁。应无双适才的暗示,犹如重锤敲在心头,这一局,无论如何不能让冯争登台。

灼光面露为难,目光投向临清派看台,寻得方敏行身影。方敏行端坐在台上,见灼光望来,微微颔首。

得了方敏行的无声应允,灼光长舒一口气,再次向燕淼抱拳,道:“燕少侠,我有不得不和冯少侠比试的理由,其中内情不方便为外人道也,还望燕少侠成全。”

灼光态度坚决,字字句句已然挑明,此番 “发难”,矛头直指冯争,与旁人无关。

燕淼看见了和灼光眼神交流的方敏行,她已经猜到这不可外道的内情大概是什麽,于是转过身和冯争对视。

事关冯争,燕淼想询问她本人的意见。

冯争抬眸,顺着灼光的视线望去,坐在临清派看台上的方敏行闯入眼帘,心下瞬间明了。

昨日与方敏行比武结束后,方敏行对她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她既然应了方敏行,说自己会等着她的报复,如今 “战书” 递到跟前,又岂能回避不见?

此时,灼光与燕淼僵于台上,冯争站在台下,方敏行静坐看台。四下寂静,唯闻众人轻微的呼吸声,她们目光聚焦于冯争,好像都在等她打破僵局。

看客们的视线在僵持的几人身上不断来回,从起初的一头雾水,渐渐咂摸出几分意味。

别看灼光和燕淼都站在台上,然而她们两个代表都不是自己。灼光在迟疑的时候寻求的是旁观者方敏行的意见,燕淼的成不成全也在等待冯争的回答。

昨日,方敏行与冯争比斗白鹤拳,火药味甚浓。二人虽同使白鹤拳,却毫无同门师姐妹的友好之态,反倒剑拔弩张,似藏旧怨,拳招间满是较劲意味。

狂鹤问应无双:“冯争和方敏行到底有什麽旧怨?昨日你说不用担心她们两人的比试,那今日的比试呢?”

梁丘天谕抢话道:“冯争那个臭脾气比我得罪的人都多。前日方敏行刚到倾云轩的时候,我一眼就发现她和冯争不合,本想和她交个朋友,结果她压根儿不搭理我。我还向她表露过态度,表示可以和她一起教训冯争,她为什麽选灼光不选我呢?”

梁丘天谕百思不得其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方敏行为何不和她合作,反而舍近求远去找灼光?

陈玄毫不留情地说:“因为你第一局就输了。”

“噗哈哈哈哈哈!”百花谢闻言放声大笑。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梁丘天谕默默地拿胳膊肘怼了一下陈玄,又警告百花谢,“还有你,别笑了!”

“你们别打岔。”石力赶忙抬手制止两人打闹,目光殷切望向应无双,“无双,冯争和方敏行因何结怨?”

“等冯争下来,你们问她吧。”灼光都说了不可为外人道也,应无双便不会多嘴,她担忧地望着冯争。

燕焱倒是知道些内情,她嘴唇微张,欲言又止。方敏行现在是山河武馆的馆主,是大名鼎鼎的白鹤拳传人,她已经不是那个卑躬屈膝的仆人红袖。

那段过去于对方敏行而言是耻辱,她不能随意将别人的不堪过往当做可供人消遣的谈资说出来。

与此同时,冯争心有灵犀地望向应无双,四目相对,冯争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应无双一心筹谋助她与燕淼夺魁,如今怕是要因自己的旧日恩怨,打乱全盘计划,鱼与熊掌,兴许无法兼得了。

应无双心领神会,微微摇头,随后小声说了句:“让她打。”

冯争的听觉灵敏,说不定可以听到这麽远距离的声音。应无双这麽说只是想告诉冯争,无需抱歉。

冯争飞身上台,和燕淼说了声抱歉。燕淼闻言默不作声地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后走下了擂台。

“小枪仙冯争,应战。”冯争手中平沙枪一抖,摆出妙真梨花枪的架势。

灼光见冯争登台,将其中一柄斧头收起来背在身后,她双手握住斧头的长柄用力一拽,一把仅有三尺长的斧头瞬间伸长数尺。

短兵重斧变成长兵器开山斧,长达十余尺的开山斧不比冯争的平沙枪短多少,如此便弥补了短斧在长枪面前的劣势。

斧刃在地上轻轻一磕,“当” 的一声,恰似洪钟鸣响,震散周遭凝滞 空气。

灼光笑道:“冯少侠,望不吝赐教!”

声落之时,灼光的身形如蛮牛暴起,开山斧横劈而出,径直破了冯争的起手式,以刚猛之势夺下先机。

冯争的起手式被打断,只得迅速换了枪法,改用大花枪四十二式,一招“燕子夺窝”顺着斧刃外侧轻轻一绕,枪尖顺势上挑,直刺灼光右臂要害。

裁判尚未宣布比试开始,两人就已拆了三四招。看来她们登上这擂台不是为了比武切磋,而是为了那个不能直说的内情。

冯争与灼光都使的是长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消失。两人仍在互相试探的阶段,只有武器相撞的声音不断响起,两人还未发动真正的攻击。你来我往之间,开山斧与平沙枪各显神通,招招致命,引得台下众人呼声阵阵,她们的心绪被这场比试牵动。

目前看来两人针尖对麦芒,胜负悬念叠起,同辈侠士难以分辨谁的武功更高。

“师傅,她们两个谁会更胜一筹?”骆兰英已将断剑收入剑鞘中,她握着剑鞘,目光紧锁灼光的长斧。

明笑天并未直截了当地回应,她目光深邃,缓缓道:“你仔细看,灼光用的也是妙真梨花枪。”

“这怎麽可能?”骆兰英不可置信地看向擂台,临清派有“武库”之称不假,但她们门中从未出过妙真梨花枪的传人。更何况,仅靠一把开山斧,灼光真能将枪法的精妙施展出来?

骆兰英对妙真梨花枪了解有限,此时看着台上,只觉眼花缭乱,实难瞧出其中门道。

身为妙真梨花枪传人的狂鹤与杨尽欢却是看出了端倪,灼光手执长斧使出的每一招都是妙真梨花枪里的套路。那斧影翻飞间,分明透着枪法的神韵。

冯争与灼光正面交锋,恰似照镜子般,所用招式如出一辙。正如昨日冯争与方敏行以白鹤拳过招,彼时的 “似曾相识”,重现于今日这场长枪与斧头的较量之中。

冯争用燕子夺窝攻破灼光的跨虎开山,灼光就用燕子夺窝破解冯争的白蛇吐信。这场比试,已然演变成一场妙真梨花枪的同门对决,只不过兵器迥异,更添几分怪异。

数十回合过去,冯争额头沁出细密冷汗,沿着鬓角缓缓滑落,那并非鏖战所致的疲惫,而是心底涌起的寒意——恐惧。

她恍惚间觉得,此刻与她对阵之人,不是灼光,而是另一个自己。她的每一招一式皆被对方洞悉,仿若陷入了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牢笼。

过去冯争与流筝姨母和狂鹤姨母切磋的时候,两个姨母都能凭借对妙真梨花枪的深谙精通,提前看穿她的套路,轻巧破解招式,甚至步步引导,牵着她的鼻子走。

灼光身为临清派门徒,竟也有这般能耐,可对方靠的不是对枪法的熟知。灼光靠的是对冯争的了解,冯争的出招习惯被她拿捏得准确无误。

冯争之所以笃定如此,只因她在灼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出枪的动作、节奏、习惯,无不相似。

流筝姨母的妙真梨花枪,重在一个 “守” 字,沉稳防御,滴水不漏;狂鹤姨母重在 “狂”,攻势淩厉,仿若狂风骤雨。虽招式套路一致,风格却大相径庭。

冯争自身的枪法,则重一个 “急” 字,求胜心切,为抢占先机,总会刻意省去部分招式的起手式,直捣黄龙。现在灼光手执开山斧,所用的招式与她相同便罢,竟连这 “急” 的习惯都如出一辙,着实可怖。

她要怎麽做才能打赢另一个自己?冯争呼吸渐趋急促,思绪如麻。

灼光化被动为主动,犹如蛰伏已久的猛狮,骤然发难,主动出击。每一招皆挑冯争最拿手的施展,开山斧与长枪不同,它不仅具有长武器寸长寸强的优势,还兼备重武器的无穷威力。

同样的招式,开山斧用出的妙真梨花枪更显凶狠暴戾。每一次抡劈,都带着万钧之力,冯争抵挡起来,愈发吃力,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紧接着灼光奋力抡起开山斧,浑身劲道凝聚于双臂,一记“夜叉探海”自上而下劈来,欲将冯争的攻势彻底碾碎。

冯争见状眼眸骤缩,撤枪疾退,惊险地躲开这一击。

她胸脯剧烈起伏,正焦急间,眸光忽闪,心下念头一闪而过:“斧有斧的重,枪有枪的软。” 开山斧质地厚重刚硬,无论如何也抖不出长枪那般灵动之势。

俗话说“枪怕摇头,棍怕点”,长枪一旦抖动,红缨飘舞如迷障,让人难辨枪尖虚实,柔软枪身又如灵动之蛇,趁敌不备,直刺要害。

妙真梨花枪二百二十三式,其间数十式皆需借助长枪的特性方能施展,灼光那沉重刚硬的开山斧,断难复刻。

冯争运起连山步移至灼光身侧,快速抖动手中平沙枪,一招狂风摆柳急促地刺向灼光。

灼光从容不迫地抬起开山斧——

“冯争破不了自己的招,就会利用武器的优势,待她开始抖枪,你只管一斧劈下斩断她的平沙枪。”

方敏行料准了冯争的一举一动,灼光按照方敏行的指令手起斧落。

啪!

一声脆响,平沙枪应声断裂,半截枪身飞落一旁,冯争手中仅余半截残枪。

第133章 冯争VS灼光

平沙枪,杆长七尺二寸,粗约三寸余,内木外竹制成。枪头八寸,炼铁所制。

冯争习得妙真梨花枪前两个套路后,流筝姨母将平沙枪赠与她,这杆枪伴了她数年。

而方敏行于十年前入府照顾她,伴了她十年之久。冯争曾用平沙枪无数次将方敏行打得遍体鳞伤,方敏行今日折了冯争的平沙枪,用的还是冯争最擅长的招数。

真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冯争紧攥着半截断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被断口硌得生疼,可手上的疼痛压不住心底的惊涛骇浪。

眼眶中雾气氤氲而起,模糊了视线,发出一声叹息,她输给了自己,输给了方敏行。

平沙枪已断,擂台上的两人好像被人点了xue,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周遭空气仿若凝为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众人肩头。

台下观者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交头接耳探寻着究竟。裁判亦面露踌躇,只是断了把武器,冯争仍在台上,灼光也并未用开山斧抵住冯争的致命处。按照规矩这场比试尚未结束,冯争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因此她没有宣判比试结果,而是继续耐心地等待。

整个演武场,恰似紧绷之弦骤断,原有的紧张氛围碎成齑粉,众人皆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

“冯争怎麽了,莫不是被打懵了?灼光也傻了,不赶紧趁她病要她命,搁那儿杵着发啥愣呐!”梁丘天谕急得直跺脚,恨不能一个箭步冲上擂台,摇醒两人,催她们继续酣斗。

应无双眉头紧蹙,愁绪凝于眉间,双眼一眨不眨,凝视着台上的冯争,满是揪心担忧。

自离京启程,冯争就枪不离手,这杆平沙枪对她而言意义非凡。如今一朝断裂,等同于折损她半条臂膀,个中滋味,定是苦涩难言。

她忙转向狂鹤,急切道:“前辈,冯争往日在武场上向来是果敢无畏、游刃有余,如今却束手束脚,畏缩不前,全然没了往日的飒爽淩厉,这实在反常。晚辈猜测,这是否与灼光用来对付冯争的功法有关?”

狂鹤略带欣赏地点头:“你猜的不错,临清派里有一门功法名为《魍魉宝鉴》。此功法可以模仿对手的功法招式,然而模仿来的招式形似而神非,只能用来唬人,在‘武库’中算不得上等功法。”

“灼光手持开山斧用出的妙真梨花枪并未发挥出枪法的真正威力,只是她的出招习惯和冯争一模一样,恰似冯争分身,外加重斧凶猛,冯争一时之间被她唬住了而已。”

狂鹤和冯争比过一局,已经摸透了冯争的出招习惯,自然也看得出灼光所用的招式和冯争使出来的几乎一样。

“世人多能洞察秋毫,观她人破绽于百步之外,却难回视自身,这便是目不见睫。若是冯争能借此机会认识自己的缺陷,也算因祸得福。”

“魍魉宝鉴。” 应无双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语,心中反复琢磨这四字深意。

魍魉,影外微阴也,有影子之意。宝鉴,既是照人的宝镜,又有借鉴之能。

灼光用功法《魍魉宝鉴》模仿借鉴冯争的招式,变成了冯争的影子,如此便能达到形似。除此之外,方敏行曾是冯争的贴身仆役,她是最了解冯争的人之一,有她指点灼光,灼光便能进一步达到神似。

所以刚才的比试里,冯争怕的不是灼光,而是在怕她自己。

“冯争会输吗?”燕焱知道冯争、燕淼和应无双的计划,她可是同时押了冯争和燕淼赢,能不能一本万利就看她们了!

狂鹤笑了笑:“她说自己有血气,有争心。因此她只要不辜负自己的名字,至少不会输得这麽难看。”

应无双目光灼灼,语气坚定:“她不会输。”

演武场上,方敏行是最了解叶静兰的人,但应无双是最了解冯争的人。她都能看得出灼光的功法有蹊跷,冯争只会比她更快一步找出对方的破绽。

微风悄然而至,灼光声音极低,随风传入冯争耳中:“砍断平沙枪,此乃方敏行筹谋;用你熟稔枪法将你逼至这般境地,亦是她暗中布局。方敏行有言,平沙枪断则旧怨销,你二人自此再无瓜葛,我与她的交易也到此为止。”

“这场比试牵扯颇多,失了磊落,我不过是受人操控的提线木偶,根本没有赢家和输家之分。这一局,你未曾落败,我亦不算得胜。但说到底是我破坏规矩在先,这场比试我认输。”

冯争闻言,扬起手臂往外一抛,断枪带着几分不甘与决绝,“哐当” 一声坠落台下,扬起细微尘土。眼中那层朦胧雾气已被心中灼热的战意烧干。

她道:“既然恩怨已清,你我也该尊重这座擂台,继续比下去。”

输给方敏行和自己,她认。但输给灼光,她不认。比试还没结束,胜负未定,她还要继续打下去。

在台下勉强听清灼光说话的燕淼愣了一下,灼光要是主动认输,那她们三个的计划就能继续施行。紧接着又听到冯争的回答,她毫不意外,就知道冯争不会接受这种结局。

“可你如今手无兵器,更何况我有方敏行相助,事先洞悉你所有弱点。这场比试,对你而言有失公允。”灼光答应方敏行的事情已经做到,她不愿再将这失之偏颇的比试延续。

这场比试掺杂了私仇,在擂台上,她是方敏行复仇计划里的其中一环,这并非她所愿的切磋比武。在她心中,擂台应是纯粹切磋武艺之地,凭真本事、真能耐论胜负,而不是凭借外力的胜之不武。

冯争身姿笔挺,神色从容,回道:“方敏行洞悉的不过是往昔旧我的周身弱点罢了,自与她分别那日起已过数十日,今日之我已非过去之我。她与我的旧账随着平沙枪断,一笔勾销,可你我的这场切磋,才刚开始。”

说到此处,冯争眉梢轻挑,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些许傲气:“灼光少侠大可宽心,我冯争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你能瞧破我妙真梨花枪的路数,难道还能将我余下十七般武艺也洞悉透彻不成?若你实在不好意思,可以把你的开山斧借我一用。”

话音一落,冯争大大方方地朝灼光摊开手,灼光见状也不含糊,爽利地应了声“好”,便将开山斧递向冯争。

“你也会用斧?”灼光好奇道,她取下背在身后的斧头,留作自己使用。

冯争嘴角上扬,噙着一抹笃定笑意:“刀枪剑戟,斧钺鈎叉,无一不精。”

好大的口气,灼光身在无所不包的临清派中都不曾见谁敢声称自己无所不精。她和冯争抱拳行礼,各自退到擂台两侧,准备重新开始比试。

演武场内除了刻意凑近偷听到两人对话的燕淼,旁人都不知道两人在擂台上说了什麽。直到冯争大声说自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她们就看见灼光将自己的开山斧给了她,两人便要继续比试。

“冯争可真狂啊,她连十八岁都没有,就敢说自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她们俩刚才到底在叽叽咕咕些什麽,冯争怎麽突然开始说大话了?”梁丘天谕后悔不已,早知道就该直接冲下去,也不至于现在一头雾水了。

应无双见冯争重振旗鼓,悬起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她转眼看向临清派的看台,方敏行起身和临清派的掌门说了几句话,然后离开临清派返回了神拳派的看台。

她犹豫片刻后也站了起来,朝着临清派的方向走去。

擂台上,气氛紧绷如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冯争与灼光皆手持开山斧,两人对峙而立。

冯争双手握斧柄,手上青筋暴起,她轻点脚尖运起连山步如苍鹰掠空,快步冲向灼光。开山斧高高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斧刃未至,其带起的狂风已经吹得灼光衣袂翻飞。

灼光抬斧接下这一招,重器相接,“当” 的一声巨响,金属撞击之声响彻云霄,震得围观者耳中嗡嗡作响,两人的手也都被震得发麻。

过了一招后,灼光饶有兴味地看向冯争,冯争的确擅使开山斧。

开山斧乃重器,由月斧、曲刃、凤头、护手盘、斧柄、尖镦等部分组成,主要技法有抡、劈、剁、搂、云、片、砍、撞等。冯争只抡了一斧头,仅凭这一招就足以让灼光判断出她的技法是否纯熟。

同辈之中,唯有石力惯用的重刀算得上是重武器。除她之外,灼光极少碰上使重武器的对手,更别说是同样手持重斧、与她 “棋逢对手” 的人了。

对武者而言,遇上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比试起来才有意思。双方能在过招切磋间一较高下,更能以对手为镜,察觉自身疏漏,补齐短板、精进武艺。

灼光的战意被冯争激起,她扎稳马步,手中开山斧一横,斧头顺势扫向冯争腰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不给冯争丝毫喘息之机,若是被这一斧击中,冯争怕是要断两根肋骨。

冯争腰身一拧借着那刁钻的角度,巧妙至极地避开了灼光的攻击。身形未稳,她便顺势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攥住斧头,手臂肌肉紧绷,恰似隆起的山峦,青筋暴跳有劲力游走其中。

下一刻,她双臂抡圆,斧头以泰山压顶之势,势不可挡地朝着灼光的斧柄狠狠撞去,那气势,好像要开天辟地一般。

灼光面色凝重,察觉到这一击的致命威胁。她脚掌在地面上急速碾转,鞋底与地面摩擦出一溜烟尘,急速向后撤步。手臂亦是用力回抽,斧柄在千钧一发之际险险擦过冯争斧头的锋芒,那尖锐的碰撞声 “锵” 地响起,好歹是挽救了那差点被砍断的斧柄。

“这是——七杀刀第三式破山河!”石力惊呼,冯争怎麽偷学她家的绝学。

“精彩!”梁丘天谕大喝一声,为擂台上的两人欢呼。那股子热忱劲儿,仿若自己也置身台上,与之一同拼杀。

双斧相碰激起的火花,犹如燎原星火,瞬间点燃了看台上众人的激情。周围的侠士们本就被这紧张刺激、旗鼓相当的比试勾得目不转睛,心弦紧绷,此刻更是彻底炸开了锅。

年轻侠士激动不已,身子前倾,不断地切换立场,一会儿为冯争呐喊,一会儿为灼光喝彩;经验老到的前辈,虽表面沉稳,却还是忍不住赞叹两人于斧法上的精妙造诣。

齐山剑派的看台一隅,骆兰英的目光在冯争与灼光之间来回穿梭。近日来她忙于武林大会的繁杂事务,于武艺上稍有松懈,虽输了这一次的比试,可还有下一次呢。她认真地观看两人的比试,默默地在心中拆解两人的招式。

灼光可用魍魉宝鉴拙劣地模仿妙真梨花枪,冯争并不会此法,却也能用开山斧使出七杀刀的招式。这麽快就能举一反三,她的悟性简直是远超常人。

“枪仙狂鹤当年闯荡江湖,仅凭一手妙真梨花枪就能威震武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小枪仙青出于蓝,也绝非池中之物。”

明笑天暗自考量着这场比试的走向,她立于高台之上,将整个演武场都尽收眼底,包括四处走动的应无双和在擂台下观赛的燕淼。

擂台上,灼光的开山斧在她手中如同一面黑色铁盾,将冯争的攻击一一拦下。每一次双斧碰撞都发出沉闷巨响,台面上的尘土都被掀起。两人身影在灰尘中若隐若现,只闻其声,不见其影,战况愈发激烈,胜负悬于一线。

俄顷,灼光瞅准冯争换气间隙,大喝一声,浑身劲道凝聚于双臂。她纵身一跃,整个人如展翅大鹏,使出一记 “劈山断岳”,斧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直直劈向冯争。这一斧,凝聚着她全身的内力,威力之大,足以劈开整座擂台。

围观者见状,皆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一声声惊呼。

“灼光竟然毫不留情,她就不怕冯争躲不过去,坏了点到为止的规矩?”百花谢可是亲身体会过灼光内力之强的人,她不禁为冯争捏了把冷汗。

陈玄的视线在演武场周围扫了一圈,道:“有前辈们看着,不会见血。”

数十高手守在擂台附近,若是情况不对,她们会及时出手制止。

冯争毫无惧色,双脚扎根大地,斧柄与手臂连成一线,双眸紧紧盯着灼光即将劈下来的斧头。

“来得好!” 她轻喝一声,迎向那劈来的巨斧。

众人都以为冯争要硬接下灼光这一招,就连灼光也是这麽认为的。两斧相接的瞬间,灼光并未感觉到与她相冲的撞击,反而像是一斧子砍到了水里,原本汹涌磅礴的力道,似泥牛入海,被冯争巧妙化解,涓滴不剩。

冯争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双手一转,用半月形的斧头勾住灼光的斧柄,以柔克刚,收了灼光的力道再借她的力道打出去。灼光用来击打冯争的十成内力皆被冯争借走,用来击飞她的开山斧。她四肢百骸一片绵软,力气早已被抽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斧头脱手飞出去。

“以柔克刚,借力打力,这是太极拳的技法。冯争学过太极拳吗?”神拳派的闻人云惊讶道。

沐川研习拳法多年,自是瞧出了一些门道,她缓缓开口为师妹解惑:“看她的招式动作略显生涩,不似久练太极拳之人。依我看,她应当是没学过的。这次比武,只有我在应对铁傀儡时用到过以柔克刚的技法,她似乎化用了我的招式。”

“这麽厉害,拳法之技也能融会贯通用到开山斧上。”闻人云发出一声感叹。

沐川点头:“诸般武艺,形异质同。”

方敏行眼神复杂地看着擂台上的冯争,语气平淡:“冯争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学天才。”

“此局小枪仙冯争胜。”

灼光的开山斧被冯争打到台下,另一把斧头也横在了自己颈部。她刚刚全力一击,导致现在身子有些疲软。

然而她体内激动的情绪尚未平歇,对冯争说道:“痛快!改日你我再比一局。”

“好。”冯争应下。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结束,众人都有些意犹未尽。擂台边的五人历经三场比试终于只剩下了两人,武林大会也来到了最后一局。

燕淼飞身上台,想起两人昨夜的演练,道:“歇一会儿再比?”

冯争忙不叠点头,灼光的内力太过强劲,她想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可惜技法并不熟练,并未完全化去灼光的内劲,她的身体依然被震得难以忍受。

万众期待下,冯争一屁股坐在擂台上休息了起来,燕淼还贴心地给她递了水。

“打擂打的就是耐力,她们怎麽还歇上了,明盟主,快叫她们起来继续比。”九死生来到明笑天身边,催促道。

冯争、燕淼和应无双这“六个人”要成为天下共主,她们敲定大计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抢她的英雌帖。她们想要英雌帖参加武林大会,自然是冲着能够号令群英的盟主令去的。

可是魁首只能有一个,不知她们三个决定派谁去夺魁,现在冯争和燕淼同在台上,她们两个谁有本事去挑战六大掌门呢?

是自称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冯争,还是自成一派得到阎婆传功的燕淼?

“让她们歇上一会儿无伤大雅。”明笑天拍开九死生不规矩的手,“依你看,她们两个谁能夺魁?”

九死生讪讪一笑,差点就把盟主令摸来了。

“如果她们都赢了,你打算怎麽办?”九死生料到了那三人肚子里揣的什麽坏水。三人敢合力抢她的英雌帖,再想办法合夥骗来明笑天的归藏真经和盟主令也未为不可。

明笑天:“你是说平局?”

“嗯。”

“那就要看她们有何本事让我再添一位魁首了。”明笑天挥了挥手,擂台上的裁判提醒两人可以开始比试了。

稍作歇息后,冯争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接着!”破空之声传来,狂鹤的素木枪从天而降。

冯争伸手接住素木枪,和燕淼对视一眼,两人按照昨夜商议的那般,前半局真刀真枪拼尽全力,后半局开始唱戏。

素木枪在手,冯争顿觉一股熟悉的劲道自枪杆涌来,还是长枪用着最顺手。她抬枪使出一招白蛇吐信攻向燕淼,招式迅猛,裹挟着浓重的杀意。

燕淼也毫不遮掩身上的杀意,鸿鸣刀出鞘,发出悦耳的刀鸣,刀尖抵住枪尖。刹那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恰似急雨敲阶,“叮叮当当”,清脆且急促,转瞬便碰撞数十余次。

二人功法皆以 “快” 字立身,此刻施展起来,更是登峰造极。燕淼手中的鸿鸣刀刀刃翻飞,快成只余一抹森寒刀光,纵横捭阖间撕裂长风,发出 “呜呜” 锐响。

冯争亦不甘示弱,素木枪若蛟龙出海,每一次刺、挑、扫皆带着千钧之力与决绝杀意,所经之处,劲风呼啸,卷起周遭尘土碎屑,呈一片杀伐之景。

相较前局,此番比试的激烈程度更甚,犹如汹涌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二人的杀意在这你来我往间愈发浓烈,那招招致命的架势全然不似寻常切磋,倒似生死宿敌,各怀必杀之心,恨不得能置对方于死地。

周围看台上的众人无不悚然动容,心悬嗓子眼,沉浸在两人拼杀的紧张氛围之中。

“她们两个作为朋友,怎麽打得这麽凶?”梁丘天谕还记得这两人勾肩搭背地从她面前走过,说着要教训她的话。

这麽好的姐妹俩,打起来怎麽是剑拔弩张、生死相向的架势,跟有血海深仇似的。

石力也附和道:“燕淼身上的杀意比昨日与我切磋的时候还要重。”

陈玄猫着腰凑到应无双身边问道:“她们两个该不会为了争夺魁首翻脸吧?”

昨夜她和梁丘天谕、石力聚在一处玩闹,梁丘天谕不经意间提起冯争、燕淼和应无双因为抢着当皇帝吵了一架,谁也不让谁。

她们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她们几个也偶尔幻想着自己未来能当上武林盟主,最后因为新上任的“盟主”端水不平大吵一架。

现在冯争和燕淼打得如此凶狠,好像要置对方于死地。陈玄不由得担心这三人上次吵架的气还没消,所以带着气的冯争和燕淼才非要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应无双无声摇头,专注地观看两人的比试,这场比试打好了就是一箭双雕,打差了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们必须按照昨夜的演练,一个动作都不能演错。

要让别人相信她们的戏是真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假戏真做。

擂台上两人杀得难解难分,应无双悄悄打量周围人的神色,她们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擂台,被两人激烈的战局吸引。她攥紧拳头,默默盼着这场戏能顺利落幕。

第134章 燕淼VS冯争

两人的身影在演武场中交错腾挪,耳边不断传来兵刃碰撞之声。

历经两日比试磨砺,冯争将百家之长融会贯通,揉入妙真梨花枪的枪术体系中。妙真梨花枪本就是变化莫测、足有二百余式的枪法,如今更是让人难以捉摸其踪迹。

饶是枪仙狂鹤也难以预判冯争手里的素木枪下一刻将落于何处,只觉枪影漫天,虚实难辨。

燕淼自成一派的乱刀之法,每一刀挥出皆裹挟着浓烈杀意。在这场关键比试中,她锋芒尽绽,再无半分藏掖。

历经千锤百炼、锋利得可削铁如泥的鸿鸣刀,在她手中仿若活物,与她心神相通,刀光闪烁间,似能劈开天地,令人胆寒。

二人皆毫无保留,施展浑身解数切磋较技。数十回合转瞬即逝,两人身上虽未挂彩,可身上的衣裳却是满身“伤痕”,显得两人有几分狼狈。

比试越发激烈,燕淼暴喝一声,催动体内那道属于明笑天的真气,强悍的真气贯穿经脉最终凝聚于掌心,鸿鸣刀随之震颤。

她闪身来到冯争面前,右手挥动鸿鸣刀,刀身上反射出刺眼的金芒,空中烈日仿佛都被这一刀劈成了两半。

劈开烈日的长刀斩向冯争,冯争亦倾尽所能,将全身内力聚于素木枪,侧身闪躲的同时抡起长枪。枪尖抵住长刀,这一次撞击让冯争明白高手与普通人的区别。

燕淼仅凭明笑天盟主的一缕真气就能使出如此凶猛的一招,这一刀比灼光用尽内力的一斧还要强劲。

冯争被这一刀压得不断后退,地面被她的双脚磨出两道深深的沟壑。她咬紧牙关,再度使出了借力打力的招式,将这一击挡了回去。

燕淼攻势不停,趁势追击,不给冯争丝毫喘息之机,毫不犹豫地挥出第二刀。刀光霍霍,带着凛冽劲风,直逼冯争要害。

冯争见状,不躲反进,素木枪陡然下压,此举看似冒险,实则暗藏博弈。枪杆在下压瞬间,弱点全然暴露在鸿鸣刀锋芒之下。

若是燕淼更快,素木枪将会一分为二,若是冯争更快,燕淼的右手就会被枪尖刺穿。局势瞬间剑拔弩张,生死一线。

陈玄见状骤然色变,心脏仿若漏跳一拍,慌乱间,她双手下意识探出,死死掐住石力的手臂:“要麽枪断,要麽手残,她们下手可真狠。”

石力也紧张地盯着战局,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尽管手臂被陈玄捏得生疼,她都没时间去搭理陈玄。

擂台周围的两位高手不约而同地向前迈步,欲要上台拦住这凶险的攻击。

两人刚靠近冯争和燕淼还没出手,铁器碰撞的清脆声响起,冯争这一枪并未刺中燕淼的手,而是击打在刀柄上。

只差那麽一厘,便会让燕淼的右手鲜血淋漓。

鸿鸣刀受此一击,脱手而出,直直地坠下台。两位高手见无人受伤,松了口气,身形一转,迅速退回台下。

她们的动作快如闪电,若是有人稍一疏忽眨了下眼,怕是难以察觉她们曾上台干预,整个过程宛如一阵清风拂过,不着痕迹。

燕淼在鸿鸣刀脱手的那一刻,几乎是同一时间迈步向前直接伸手握住枪身,凭借自身浑厚的内力夺过了冯争手里的素木枪。

燕淼不会用枪,怕冯争再度将素木枪抢回去,便随手将枪丢到了台下。

“呼~” 陈玄紧绷的心弦这才松懈,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可吓死我了。”

“嘶,痛!”石力回过神来,终于察觉到了手臂上的痛感,她一巴掌拍在陈玄的手上,陈玄的手红了一大片。

“你打我干嘛?”陈玄委屈。

“你还恶人先告状,我的胳膊都叫你掐红了。”石力揉着手臂,没好气回道。

两人一个吹手背,一个揉胳膊,嘴上还不忘抱怨对方。

坐在两人面前的燕焱展开手掌,手心赫然留下了几个鲜红的指甲印。

她来到应无双身边,俯身在她耳边悄声道:“不是说好了假打吗,冯争差点刺穿燕淼的手。”

“她们有分寸,你别担心。”应无双也被刚才那一击吓得不轻,昨夜的演练并非如此,她是说过可以随机应变,但绝不是让她们这麽变的。

“我要下去盯着点。”燕焱起身离开。

那可是用来拿刀杀人、拿筷子吃饭的右手,更何况燕淼还拜了铸剑大师阎婆为师,她以后还要用右手铸剑,冯争的准头但凡差一点,就会毁了燕淼的未来。

燕焱怎能不担心?

等到了擂台附近,燕焱发现阎婆就在她对面守着。她疑惑地回头看向看台,心中暗忖,阎婆前辈什麽时候下来的?

擂台上,局势发生变化,没了趁手兵器的冯争与燕淼开始近身肉搏,两人缠斗在一起,视线相交后又迅速错开。

燕淼的拳法不敌冯争,她闪身后退两步,右掌缓缓自腰间抬起,动作看似不疾不徐,实则暗藏杀机。

“她这是在做什麽?”梁丘天谕看不懂燕淼的招式。

金蝎脸上细纹抽动,眯眼笑道:“她想一掌将冯争打下去。”

“她能有这麽深厚的内力?”梁丘天谕满脸质疑,撇了撇嘴。

在她看来,只有习武多年的长辈可以凭借自身数十年的深厚内力一招制敌,但像燕淼这个年纪,就算打娘胎里就开始习武,至今也只有十几年的内功,一掌出去,顶多让冯争后退半步。

只见台上的燕淼伸展手臂,衣袖无风自动,右掌携着排山倒海之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前推出。

“她竟敢——”九死生话没说完立马飞身出去。

燕淼体内有阎婆近十年 的内功,这一掌把握不好分寸的话,冯争和燕淼都要废在这擂台上!

发觉不对劲的不止九死生一人,燕淼这一掌掀起的狂风甚至吹动了周围看台上众人的衣衫。擂台边的数码高手纷纷上台,准备阻止燕淼。

燕淼来势汹汹,冯争不躲不避,右掌同样疾速挥出,掌心迎向燕淼。刹那间,双掌轰然相对。

“轰” 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向四周扩散,脚下擂台不堪重负,竟开始缓缓下陷,木质结构发出 “咔咔” 悲鸣。

狂风席卷擂台,尘土弥漫屏蔽视线,擂台外的人看不清台上的情况。应无双站起身来,耳边嗡鸣不止,只看见不断有人从她身边跑过冲上了擂台。

待尘埃落地,擂台上出现一个巨坑,冯争和燕淼分别倒在巨坑的两侧。冯争嘴角溢血,脸色苍白,坚持着站起来,双腿还在打颤。燕淼也好不到哪里去,呕出一口淤血,站立不稳。

被波及到的裁判,灰头土脸地从擂台下走回台上,此时台上乌泱泱站了一群人。冯争和燕淼身边分别围了一堆人,圣医谷的医师在为两人检查身体。

她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盟主,依规矩,此局应是平局。”

声音虽不大,却清晰传遍全场。

冯争捂着胸口,一边喘气一边说:“谁要和她平局,我还能继续打,武林大会的魁首非我不可。”

说罢,她甩开丹兮谷主的手,准备继续和燕淼比试。

丹兮谷主白了冯争一眼,看在她是个小孩的份上不和她计较,于是转身去看燕淼的情况。

“那就再来一局。”燕淼强撑着推开身边照看她的燕焱,绕过巨坑,步履蹒跚却坚定地走向冯争。那架势,即便身受重伤,也要和冯争拼个胜负。

丹兮谷主的怒火 “噌” 地燃起,快步追上燕淼,伸手一把扣住燕淼手腕,凝神把脉。燕淼的脉象紊乱、内息暴走,别说继续比试,让她绕着擂台走上两三圈都够呛。

她宕机立断,从袖中取出银针,快准狠地刺向燕淼睡xue。燕淼还没察觉到自己被针扎了,眼前陡然一黑,便晕了过去。

冯争下意识伸手去接,燕淼已然被丹兮谷主稳稳捞入怀中。

“我们还没比完,你这是做什麽?”冯争故作生气地质问丹兮谷主。

“你也睡。”丹兮谷主头也不回,闻声手一扬,又是一针准确刺出。

九死生接住昏过去的冯争,不合时宜地夸了一句:“神医啊,这针扎得真准。”

“这两都是谁家的孩子?”丹兮谷主目光如电,在周遭众人身上一扫而过,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与无奈。

阎婆和狂鹤主动站出来,丹兮谷主冷笑一声:“你们可真行,平日里怎麽教导孩子的?在她们眼里,赢难道比命还重要?”

狂鹤嘟囔一句:“能赢的话为什麽要输。”

阎婆不吱声,默默走到丹兮谷主身边把燕淼抱起来。

“你再说一遍?”丹兮谷主眉毛一竖,怒道。

狂鹤露出笑容:“这孩子就是莽撞,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她。”

丹兮谷主盯着狂鹤看了好几眼:“是你啊,十五年前就是你和上官衡不知天高地厚,单枪匹马地去固山剿匪,要不是我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照顾了你俩三天两夜,你俩早去见阎王了。你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了,还不长记性,等冯争醒来记得教导她好好惜命,别跟你一样狂得连命都不要了。”

九死生在旁,啧了一声:“骂她就骂她,怎麽还捎上我了?”

“行了,把这两孩子带回碧霄院,让瑞松和瑞柏给她们针灸调理。” 丹兮谷主一声令下,不容置疑。

狂鹤与阎婆赶忙点头,带着冯争和燕淼快步朝着圣医谷所在的碧霄院而去。

“还好只是受了点内伤,没什麽大碍。”九死生长舒一口气。

打擂的两人都被抬走了,裁判再次问道:“明盟主,这场比试的结果该如何算?”

话音刚落,梁丘天谕嬉笑着凑上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们两败俱伤,要不算我赢?”

第135章 荡平南武林,一统江湖!

耗费半月精心搭建而成的擂台,被燕淼与冯争的激斗轰出一个醒目大坑,木屑与尘土散落四周,一片狼藉。

众人围聚在擂台边缘,除却插科打诨的梁丘天谕,其余人皆在静静等候明笑天的回答。

“你想得还挺美,回去和你姥姥再练上两三年断魂掌吧。”九死生让梁丘天谕一边玩去,别在这里添乱。

“盗圣前辈,这第四折戏看得可精彩?”应无双悄然穿过熙攘人群,来到九死生身畔,压低声音,仅让九死生一人可闻。

九死生闻言看向应无双,经她这麽一提,想起了半月前在任家小院里发生的事情,这三个野心勃勃的少年谋划至此着实不易。

世上没有白看的好戏,九死生心领神会,随即望向明笑天,朗声道:“明盟主,此二人昨日于五大台比试中脱颖而出,力压众多少年英雌,她们的武功造诣自是有目共睹、没得挑剔。今日擂台一战,更是打得旗鼓相当、不分伯仲,擂台都险些被她们轰塌,她俩也还能站得住。既是平局,不如再添一位魁首”

“诸位觉得如何?”

武林大会的魁首有机会挑战六大门派的掌门夺得盟主令,因此明笑天需询问其余五大门派掌门人的意见。

“武林双魁,传扬出去也是美谈一桩,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神拳派掌门莫子书率先点头赞同。

剩下四大门派的掌门分别是峨眉派单娥、临清派王裕之、五螙门颜尔和秘罗古寨金蝎,金蝎第二个点头,剩下三人也都同意再添一位魁首。

王裕之见状,适时开口道:“既然有两位魁首,那奖赏自当也有两份,方显公平公正。”

明笑天微微颌首,道:“自然,若她们选择归藏真经,我便亲自将此功法传授给她们,倾囊相授,绝不藏私。倘若她们志在盟主令,那便看她们两个谁有本事从我们六位掌门手中拿到它了,一切皆凭实力说话。”

“如此安排倒也周全。” 单娥轻声附和,其余掌门亦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明笑天见众人皆无异议,神色一凛,她的声音传遍演武场:“此局打平,冯争、燕淼二人并列为此次武林大会双魁!”

至此,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场比试彻底结束。各大门派门徒听闻结果,纷纷为燕淼与冯争欢呼喝彩,声浪如潮,震耳欲聋。只可惜赢得比试的双魁却并不在现场,无法亲耳聆听这如雷欢呼。

听到明笑天宣布双魁后,应无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快步跑出这热闹非凡的演武场,她要去碧霄院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两人。

演武场内,众人并未散去。明笑天回到高台之上,五大掌门分别站在她的左右两侧,她们面色凝重,台上一片肃穆。

明笑天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以内力灌注声音之中:“诸位,武林大会乃是江湖一大盛会。此次盛会,各大门派之少年英豪尽展其能,风采傲人。其间,更是涌现出两位摘得魁首桂冠的翘楚,实乃我北武林之荣光,亦是我北武林后继有人、人才济济的证明。尔等少年英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实令我等欣慰不已。”

众人安静下来,皆仰首注目,凝神倾听明笑天说话。少年们听到自己被明盟主夸赞,不禁面露喜色,眼中满是自豪。

明笑天话锋一转,语调变得沉重:“但是,诸位可曾记得?往昔十载,我北武林秉持大义,与南武林定下盟约,以招摇山为界两方互不干扰。”

“十年来,北武林恪守约定从未越界,然而就在上月,南武林元真派虚道子、丐帮周散以及少山寺释行和尚,此三人罔顾信义、公然越界,肆意践踏我北武林尊严,破坏十年前双方立下的约定。”

“这些无耻之徒越过招摇山,在桐昌坨追杀我徒兰英,抓走五螙门陈玄和秘罗古寨梁丘天谕,意图用兰英等人性命要挟我,逼迫我交出盟主令,想要趁机将北地重新据为己有。此等行径,真可谓是其心可诛,其行可鄙,令人发指!”

此话一出,仿若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全场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骆兰英、陈玄与梁丘天谕被抓之事,此前仅有各大门派的掌权者知晓,各大门派的门徒现在才知道上月发生了这种事情。

“南武林实在欺人太甚,当我北武林无人吗!”

“明盟主当年在齐山以一敌众,力挫南武林众人,凭真本事夺得归藏真经与盟主令。他们若想抢夺这些,理应光明正大地向明盟主发起挑战,在背后使脏招算什麽本事,简直是无耻之尤!”

“一群道貌岸然之辈,还自诩名门正派,所作所为全是小人行径,真是不要脸!”

明笑天揭露此事之后,梁丘天谕立刻钻入人群之中,眉飞色舞地与众人说道:“可不是嘛!他们这些老东西,不仅以大欺小,还仗着丐帮人多,以多欺少。”

“好在本大侠神功盖世、蛊术高明,带着骆大师姐与陈玄大杀四方,逃出了他们的魔掌。之后还在桐昌坨外的山上,斩杀了一群丐帮的乌合之众……”

她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将那日之事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

陈玄已被五螙门的师姐妹们团团围住,面对众姐妹关切的目光与询问,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骆兰英则神色平静,步履沉稳地走上高台,条理清晰地叙述那日被抓以及逃脱的详细过程。

“我们三人逃出去后,又遭遇丐帮众多男徒的围追堵截,形势危急万分。幸得紫衣前辈出手相助,我等方能在重重困境中杀出一条生路。” 骆兰英将那日的惊险遭遇,一五一十地向众人道出。

虽语调平缓,但是众人仍能从中感受到当时的惊心动魄与九死一生。

眼见众人皆义愤填膺地为骆兰英等人打抱不平,明笑天轻轻挥了挥手,待众人稍静,继而说道:“南武林如此行径,实乃欺人太甚,正所谓‘一日纵敌,数世之患’,若此时我等选择退缩忍让,日后必将后患无穷!”

“我将武林大会移至全州,便是想借此机会昭告天下,江湖辽阔无垠,我等侠义之士,自当纵横驰骋,何来北南之限,地域之分?昨日之战,我北武林众豪杰齐心协力,已然将南武林各大门派踩在脚下,此乃我北武林崛起之先声!”

“十年前,我明笑天承蒙诸位豪杰相助,得以率领众人浴血奋战,成功打下北武林,方有今日武林盛会。如今,十年时光已逝,我等可再度携手并肩,以雷霆之势荡平南武林,一统江湖!不知诸位可愿与我一同南下?”

明笑天的话语在演武场上空回荡,恰似暗夜里撕开乌云的一道惊雷,振聋发聩、光耀夺目。众人先是一阵沉默,片刻之后,叫喊声震天。

“荡平南武林,一统江湖!”

数百道声音汇聚成汹涌澎湃的声浪,直冲云霄。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群情激昂,众人的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能够荡平前方的一切障碍。

苍穹上骄阳高悬,倾洒下的万丈金辉无情地炙烤大地。然而这般炽热相较于众人胸膛里激荡的熊熊烈火,也显得逊色几分。

待到众人逐渐散去,九死生打算去碧霄院看看燕淼和冯争,明笑天走在她身侧和她一同前往碧霄院。

“燕淼的内力是怎麽一回事?”

明笑天曾亲授燕淼内功心法,堪称其半个师傅,对燕淼的内力根基颇为了解。方才的比试之中,燕淼使出的那一掌内力浑厚强劲,远超同辈水平,不过短短半月,燕淼为何会进益得如此之快?

说罢,明笑天面露忧色,她深知内力提升过快恐有隐患,担心燕淼重蹈阎婆的覆辙,陷入修习邪功的危险境地。

当时擂台上突发状况,九死生反应最为迅捷,率先冲至近前,所以明笑天猜测九死生必定知晓其中隐情。

九死生抬手轻拍脑袋,自嘲道:“瞧我这记性,险些忘了把这事告诉你了。你可知道边南有个金乌教?”

明笑天皱了下眉,摇头道:“未曾听过。”

“这个金乌教藏得极深,莫说北武林,就是南武林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个门派。臭名昭著的邪功转日吟就是从这个门派里传出来的,你听我给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