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此起彼伏的枪响,岑骁渊突然乱打一气,未等瞄准就扣动扳机,枪里的子弹迅速打空,紧接着,一梭又一梭,持续不断。
眼睛的灼烧与头顶的烈日一并融化在汗液里,顺着下颌一直流进衣领。
Alpha穿着紧身的射击服,轻薄的布料将上身包裹塑造,随着呼吸起伏,胸口出湿润一片,腰腹恰到好处的收窄,胸肌腹肌轮廓明显,相当完美的身材比例。神造人时明显的偏爱,几乎将所有能赋予的都赋予。
除了性格。
像这样毫无预兆的发怒,没有几个人真正受得了。
江宜晚好奇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茧绥只说了一句话,疯狗忽然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在靶面上,甚至还有7环的烂成绩。
高阶Alpha失控在A区是大忌。
A级以上Alpha的人数本就稀少,每一个都被委以重任,一旦失控极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让人畏惧的同时也会埋下猜忌的种子。
没人想从神坛上跌落下去。
尤其是那样辛苦、不计代价地攀爬而上,一路流的血,铺满一层又一层阶梯,为的不过是最后一刻,席成王位,加冕称王。
然而眼下,岑骁渊却丝毫不顾忌。
A组提前结束训练,岑骁渊头也没回,径直向入口处走去,江宜晚临走前回头看了看,犹豫两秒,还是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走,从到训练场就很少说话的缘余终于开口。
“茧绥。”
“嗯?”茧绥正在收拾自己制造的垃圾,一个下午,他又吃面包又吃饼干,嘴巴几乎没闲下来过。
“你的右手……”
缘余只说了四个字,就见茧绥迅速将手背到身后。
欲盖弥彰。
茧绥的右手有问题。
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能发现。
阴天、下雨,潮湿的环境下,甚至是释放信息素都会让他不安。
缘余送给茧绥的生日礼物是一条腕带,茧绥从来没有戴过,好像戴了就是默认,总会有人注意到。
他的手腕明明已经长好了,却在心里落下残疾。
“和岑骁渊没有关系。”他说。
而缘余还什么都没问。
江宜晚跟着岑骁渊走出训练场,校车有固定的发车时间,此刻还停留在站内。
岑骁渊没有管,沿着站台快步冲出去,江宜晚一路追上,终是忍不住好奇心。
“我刚刚听见茧绥说他的右手……”
话音未落,岑骁渊顿步转过头,神情异常危险,那双琥珀的眼瞳,隐隐闪现出金色。
那些声音又回响在耳边。
被情绪驱使的怪物、控制不好信息素的Alpha。
与牲畜无疑……
“别越界。”岑骁渊咬牙警告道,“今天的事如果你敢往A区说一个字,让我知道,你都会死得很难看。”
偏偏江宜晚还在作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所以他的右手是你……”
最后的音节被吞没,岑骁渊一只手狠掐在Omega的颈环之上,将人掼在墙壁上,双脚带离地面。
江宜晚的面色瞬间变得酱紫,在Alpha冷酷的神情下,无力挣扎着四肢。
三秒钟延缓成无限的地狱时间。
终于,在窒息昏迷前,岑骁渊松开手,像是早就计算好的。
江宜晚跌落在地,剧烈咳嗽,口水眼泪都呛了出来,狼狈非常。缓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眼里还蓄着生理泪水:“你想杀了我?你疯了……江家不会放过你的。”
“是么?”岑骁渊无动于衷,甚至站得更近。
鞋面出现在江宜晚的视野内,Omega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马上后悔了方才的挑衅。
只见Alpha缓慢蹲下,依旧是俯瞰,浅色双眸不带丝毫情绪,冷冰冰地。
对上那双棕色的眼睛。
“我怎么记得,他们早就把你舍弃了。”
手掌伸平在眼前,握起又摊开,如此反复几次,又转动手腕,一下、两下。
今天天气很好,所有一切都正常。
三楼食堂内,茧绥用右手挠了挠头,心虚对上对面人的眼神,“真的和他没有关系……”
缘余不信,想了想最后也只能劝说茧绥,“离他远点,那就是个危险人物,在A区……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缘余再次提醒道:“茧绥,我们与他们,是不同的。”
“……嗯,我知道。”
茧绥点头,只是想喝一口水,缓解一下自己的过度反应。
但他用右手拿桌上的水杯,没有拿稳,骨节发软发酸。
水杯倾倒,手掌下意识去捞,温热的水洒了一手,滴答答顺着杯沿和他的指缝往下落。
他接住了,指尖也被烫红了。
他知道的。
Beta和AO是不同的,他们不该越界。
他以前不懂,现在知道了。
他和岑骁渊。
他们之间,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