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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最好永远都能骗好我,别再让我发现。

谢栀清忍不住皱眉。

就这么巧?

一个对短信已读不回,一个干脆直接关机?

偏偏还有人看不懂她的脸色,在这时选择火上浇油:

“呀,这么努力的布置欢迎仪式,不会也叫人抢了先吧?小谢总,又、要、输、啦?”

谢栀清深吸一口气,却听节目组在此时宣布“有嘉宾已经完成欢迎仪式,请其他所有失败小组统一在vip区域集合。”

望舒和季笙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集合的vip区域里,独独少了她最想看见的程时鸢。

某种不好的预感成了真。

谢栀清无法抑制地,自。虐般,不断设想程时鸢和陈楚星久别重逢的画面。

她忍无可忍地,头一次了摒弃理智与耐心,往后台大步流星走去,拨通了保镖的电话。

脑海中甚至已经出现,程时鸢知道她这样时时刻刻都要掌控自己行踪,一定会跳起来骂她是控制狂的声音。

直到自嘲的念头,让保镖的怒吼声给打断:

“谢总!程小姐……程小姐不见了!”

果然如此。

在其他人听见声音,朝这边看来的急切目光中。

唯有谢栀清眼睛,忽然嘲弄地笑了一下,带着些,仿佛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对于程时鸢来说,只要能找到一个摆脱控制的机会,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别人合作。

何况还是那个,她曾经最爱的陈楚星?

谢栀清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保持着严苛的清醒,她淡淡的,打算让人中止这一场闹剧。

却在被人差点迎面撞到的下一秒,意识到不对:

演出早就结束了,场馆里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这片区域,刚刚明明是空的?

早已关闭的音响设备,却在这时猛地炸响:

“通知!通知!因场馆部分出口临时关闭,请各位观众有序从其他通道撤离,紧急通道已开启,请勿拥挤推搡,避免发生踩踏事件……”

不知哪里发出被吓到的尖叫声。

余光里,是四体不勤的“夏天才”差点和别人撞到一起,又被侄女护了下的动作。

——不对。

身处吵嚷的、情绪燥烈的拥挤人群中,谢栀清的头脑却前所未有地清醒。

以程时鸢的性子,哪怕今天选择和陈楚星旧情复燃,当场私奔退出节目组,也绝不会将事情闹到这种程度。

“我这个人啊,虽然当初是因为追星才干的这行,但总归也从偶像身上学了点职业道德,我们最不喜欢那种,不顾粉丝死活的家伙……”

嘀嘀咕咕的可爱声音浮现在耳边,谢栀清眼底刚刚浮现的温和,很快就在眼前的失序场面里变得冰冷。

她冰冷地,嘲讽地想着:

拾元,你喜欢的这个偶像,好像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有道德。

一旦意识到这次的观众暴。动计划与程时鸢无关,谢栀清霎时间恢复正常思考能力。

电话那头依然很吵,看来引到那边的观众,就是陈楚星为她那几个保镖特意安排的。

而现在涌来vip通道的这些人,则是为了尽量拖延自己的时间。

即便她能成功抵达后台休息室,专业保镖都找不到的线索,她去了也多半于事无补。

……拾元,你到底会被带到哪里?

理智越是冷静地分析,牵扯到这个名字时,她就越是难以克制焦虑。

过度牵挂之下,脑海中不断地同程时鸢有关的画面。

最终,定格在一道玩笑般的,更年轻且稚嫩的声音上:

“栀栀,你说咱两家都这么有钱,万一哪天遇到那种,专门针对富豪孩子的绑。架案,应该怎么办啊?”

倘若绑走她的人,真的是陈楚星——

谢栀清深深朝程时鸢失踪前的后台,看了最后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

却忍不住在心中祈祷,程时鸢能记得说过的每一句话,哪怕是玩笑。

因为,自己此刻已经走投无路地,当了真。

但是,还有一个比此时的谢栀清,更加绝望的人。

【已触碰到续命值对象‘陈楚星’,人物解锁成功!温馨提示,宿主与对方距离超过一米,续命效果将消失!】

在系统通知里,强行恢复了理智的程时鸢,还没睁眼,就闻到了熟悉的、厌恶的消毒水味道。

而当她不可置信地掀开眼皮,看到冰冷的医院白墙,听见身边的仪器响声。

所有的侥幸都落了空。

盯着头顶那行醒目的,刺眼的生命值数字,她舔了舔自己被偷亲过,才解锁了系统通知的唇瓣,苦中作乐地想。

好消息,起码她还能睁眼看到这行字。

坏消息。

她好不容易攒到100小时以上的剩余时长,因为今天单独行动的欢迎仪式,以及陈楚星恶劣的“下。药”行为,再度跌下了三位数。

程时鸢觉得自己就像是乞丐,好不容易讨到一张珍贵的百元大钞,还没来得及高兴,钞票就让风给吹走了!

但系统似乎还嫌吹走她“钞票”的风不够大。

【恭喜宿主,当前已成功解锁四位‘可续命值人物’!】

【系统已扣除您99小时时长,进行强制升级!】

【升级成功后,生命值增加将不再受到距离限制!同时为您开启‘情感波动’转换功能,当‘可续命值人物’对您产生情感波动,系统将在捕捉后,为您转换成对应生命值。】

程时鸢:“?”

眼睁睁看着,头顶那行还算丰裕的从【99小时36分55秒】骤降成了【36分55秒】。

大喜大悲之下,她甚至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

直到旁边传来关切的声音:

“醒了吗?别急着坐起来,可能会有点头晕——”

“我本来想等你血液里的药物代谢完,那样检测结果会准确些,但你肯定不会……”

温和话语还没说完。

衣领却被一只带着怒意的手给攥住。

陈楚星怔了下,便从善如流地低下头。

明明还不知道小猫生气了会如何发泄,却已经本能顺着她的力道,主动将那张明艳无比的面庞送到近前。

下一瞬。

唇瓣被气急败坏地咬住。

往日总会被她性感唇珠吸引,上。瘾般对着她双唇又吮又舔的人,却不再怜香惜玉。

温情都被尖锐的痛感撕破,陈楚星忍着疼痛,甚至尝到了自己溢出的腥锈味。

非但没有躲避,反而献祭般,将自己往前更主动地送了送。

可她的献祭,却没有得到神明的垂怜,仿佛嚼过之后、食之无味,这次连她甜软的唇,都被毫不犹豫地厌弃了。

“行了吧?满意了吗?”

程时鸢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

一贯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里,是鲜见的冰冷和漠然,仿佛刚才做出亲密举动的不是她。

“不就是先前在休息室没亲你,至于搞出这种阵仗吗?”

如果不是陈楚星做出这种过激的事情,她根本就不会在昏睡的情况下,差点不知不觉地解锁四个人的强制升级。

倘若陈楚星亲她的时候,她剩余时长掉下了99小时怎么办?

系统这一扣,她直接归西?

程时鸢气得够呛,甚至还在这个时候,发现了自己始终被按住的另一只肘弯内侧,有有一团被陈楚星压着的棉签。

当她毫不犹豫地,厉声拍开对方动作,见到青色血管上刺目的针眼时——

程时鸢更是如坠冰窟。

控制不住地开始想象,刚被抽走的血,究竟会呈现什么结果?

她身上可是有个古怪的续命系统,血液会出现什么奇特的,让她看起来不像正常人的状态吗?她会因此被抓走做研究吗?

哪怕没有异常,如实地暴露她的重病状态,按照身边这些人的掌控欲,她一定没办法像今天一样自由自在地录节目,说不定从此只能在她们怜悯的眼神里,在医院度过余生。

她不要那样!

先前在综艺里,无论面对谁都还能游刃有余的程时鸢,此刻却终于忍不住,瞪向这个曾经最爱的人,声音里带着近乎崩溃的哭腔: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对我做这种事?!”

“陈楚星,我讨厌你!全世界我最讨厌你!”

又是对未知后果的恐惧,又是对计划被打乱的愤怒,或许还夹杂着一点对陈楚星的怨怼——

就像是习惯了被宠爱、将这视为理所当然的孩子,却受到了最不应该的背叛。

连演戏再想想办法挽救的理性都被压下,程时鸢近乎口不择言,将所有的、甚至连同压抑许久的全部负面情绪,都向面前这个人倾倒。

在眼泪掉下来的瞬间,她也不顾一切地往门边冲去!

她一定要把那几管血毁掉!绝对,绝对不能让它们送检!

然而在她话语中,痛心到无以复加的女人,却近似无情地,从后方抱住她的腰,连拖带拽地将她重新拉回床边。

含着歉意与爱意的,不知所措的吻,安抚地落在她的发间,面颊。

“是姐姐错了,是我的错,姐姐和小时道歉……”

“等出了结果,不管是什么,我都陪着你,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系统升级成功!】

【已捕捉陈楚星情感波动,转换为生命值:40小时。】

程时鸢忽然一愣。直直盯着在眼前浮动的巨额数字,她忽然失去了挣扎的力道。

如果换做以前,40小时至少需要她两天的努力迎合。

程时鸢闭上眼睛。不再去分辨陈楚星此时到底是愧疚还是爱意,她忽然放松身体,沉默地任由自己,坠入身后之人的怀中。

这幅犹如破碎玩偶的模样,一时让陈楚星更加心碎,只能不断地朝她许诺“不管查出什么问题,我都会倾尽所有陪你治疗的,求求你相信姐姐吧,小时……”

明明她们俩之间,更健康的那个是陈楚星。

可如今只听声音,她们俩之间,更易碎的那个,好像也是陈楚星。

【已捕捉陈楚星情感波动,转换为生命值:5小时。】

在陈楚星看不到的角度里,程时鸢盯着系统提示的数字,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

系统升级之后,她能够转换生命值的效率好像更高了?

仿佛借着这短短的几分钟,整理好了心情,她抬起指尖,揩去眼尾水痕。

“所以,你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我走了,是吗?”

陈楚星始终紧紧抱着她,生怕她冲动下做出什么傻事。

如今才略微松了松力道,语气放软了几分,却依然没松口:“如果没事的话,我会陪你离开的。”

——那如果有事,她程时鸢就一步也离不开这间医院了,对吗?

读懂她的潜台词,意识到单凭自己暂时无法摆脱眼下处境。

程时鸢像是突然在刚才的爆发中演累了。

眉尾恹恹地压了下来,嘲讽道:“好哇,陈楚星,你现在是打算跟我真人上演囚。禁剧情是吗?”

说着,她干脆地朝病床上倒去,拿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把被子往身上一盖。

“行吧,小说里那些被囚。禁的主角,可是每天都在五百平的大房子里醒来。”

“这里的环境,我就不提了,总不能好吃好喝的也没有吧?”

“我现在就突然很想吃,我小学路上一家百年老店卤的鸡架,也想喝它旁边那家奶茶店里,老板最拿手的烧仙草奶茶,最好再去附近商场里给我买一份哈根达斯……”

她乜着陈楚星,挑着眉头。

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对着栖息处破旧的稻草堆挑挑拣拣。

“总不会连这些都没有吧,姐~姐?”

那声陈楚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见的“姐姐”,却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

故意扬起和从前一模一样的语调,可那张漂亮的脸上却完全没有往日的甜蜜与温情。

陈楚星自我欺骗地,转开了眼睛。

这样就看不见她们之间横亘现实的巨大裂缝。

明知道,刚才程时鸢的发泄,到现在的突然冷静之间,必定有猫腻。

可是,她却只能听见自己毫无原则的纵容:“好。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身体本能地,要像从前应答时那样,伸出手去,抚摸那张可爱脸蛋。

手伸到一半,才骤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停在半空——

陈楚星睫毛颤抖着,睁开眼睛。

面上已然挂着勉强笑意。

却在下一瞬,见到那个倚在床头的人,睨了自己一眼。

随后,程时鸢懒洋洋地动了动,将她那只手拉过来,贴上自己的脸。

拿出了吃软饭的敬业精神,她甚至眯起了眼睛,毫无大小姐的矜贵架子。

像只撒娇的猫,主动用面颊在她的手掌心里,蹭了蹭。

【已捕捉陈楚星情感波动,转换为生命值:5分钟】

听见声音之后,程时鸢面无表情地甩开了脸上那只手。

盯向陈楚星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看抠门精的,恨铁不成钢。

被她反复无常的情绪所摄,陈楚星面上却只是无奈。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又惹到大小姐不开心,但都是自己有错在先,她任劳任怨地,将这些情绪照单全收。

甚至还主动,将自己已经被咬伤过的唇再往上送,试图让程时鸢再发泄一次。

“啪”

程时鸢随手将她的脸拍开,拒绝奖励她。

随后,盯着那张雪白面颊上浮现的旖旎粉色,舔了舔唇。

忽然觉得,虽然陈楚星给的生命值抠门,起码也能积少成多,反正现在的自己除了等待,也什么都做不了——

“我这里有个角色,有点拿捏不准,姐姐不如帮我走走戏?”

惦记着之前失败的整蛊游戏,她这次故意选了份已经被筛掉的,糟糕剧本。

里面有个身份悲惨的戏子,从小被卖入戏班,因为受不了班长过于严苛的打骂,在接待大人物的第一天,忍不住祈求对方,救救自己。

但她却找错了人,那人起初只是看她天真,想逗弄她,在她满怀希望的那天,击碎她的梦想,只不过在这过程中,又渐渐对她交付了真心。

程时鸢面无表情地选了前期逗弄的那段。

童星出道的陈楚星,身台形表基础功都格外扎实,试过的角色数不胜数。

明明一只手还拿着手机在对剧本,脚下却已轻盈地一点,弯起兰花指,缓缓探出时,流转而出的眼波,已含着脉脉情愫。

被眼波击中的刹那,程时鸢心跳很不争气地,怦然狠跳了下。

面上却只是无动于衷地,懒懒纤了下眼皮。

明明被关在这里的人是她,可此刻她们之间,却像是她屈尊降贵将囚笼关上,允许囚笼的主人费心来讨好她。

程时鸢照着剧本那般,居高临下地对她扬了扬下巴,如同在招狗:“来。”

“你这身段扭得倒是漂亮,只是离得远,看不大清,坐近些看看?”

花旦身姿婀娜,款步而来,面上端的是妩媚多姿。

眼睛里却藏着希冀,那希冀仿佛也出自陈楚星本人。

怯怯坐上她大腿时,陈楚星忍不住地,想要在她那双眼睛里,找到熟悉的情愫。

心动,或是心疼。

可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对她的轻浮嘲弄。

甚至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力道,无情地推开。

看着失落地跌坐在旁边,久久没说话的人,程时鸢语气里满是惊讶:“姐姐怎么不继续了?要不要我们再来一次?”

过了会儿。

“我觉得姐姐这里好像扭得不好,我们再来?”

“呀,不小心太用力了,你没撞到吧?”

程时鸢漫不经心地问,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一下。

她向来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借着这一出戏,已经在陈楚星身上折腾出了几小时的生命值。

歪头看着仿佛已经快要碎掉的陈楚星,程时鸢却仍有些意犹未尽。

她不欠陈楚星什么,可陈楚星欠她的可不少。

程时鸢舔了舔唇,考虑着要再怎么摆弄这一颗自愿送到她手边的心。

结果下一刻,系统声音又响了起来。

【已捕捉谢栀清情感波动,转换为生命值:7分钟】

是她玩过头了吗,姐姐看起来好像真的很伤心……不对,怎么是谢栀清?!

仿佛应和她的疑惑,下一瞬,房门陡然被敲响的动静,炸响在她们耳边。

“咚咚!”

那道高冷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找到了这里,出现在病房门口。

“老谢!你怎么才来啊?”

程时鸢立刻忘记了自己面前的游戏,惊喜般地出声。

嗔怨的话语,其实充满信赖的撒娇。

因为有第二个‘可续命值人物’的出现,锁血范围扩大到二十米,程时鸢立即如同重获自由的鸟儿,飞向她此刻最属意的那棵树。

但谢栀清黑沉沉的眼睛里,依然残留着先前刺眼无比的甜蜜画面。

被绑。走的“受害人”看起来和“劫。匪”依然情深,甚至都快复燃旧情了。

显得她方才的忧心忡忡,仿佛很多余。

但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胆敢用这种手段将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带走,现在还公然挑衅她的人。

一手将自己找回的人护在身后,另一手将手机贴近耳朵,谢栀清语气近乎冷酷:

“你好,我我已经找到了失踪人员,但是也找到了这次的劫。匪,我还是要报案——”

“等、等等等等!”

程时鸢听得呆了呆,毫不犹豫地跳起来,想抢走她的手机。

却被她单手按住了脑袋,语气仿佛温和地,安抚着这个被“劫匪”柔情迷惑的受害人:

“放心,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等下只需要配合做个笔录,剩下的都有律师去办。”

她理所当然地默认,自己的到来,就是为了配合程时鸢,将这出“绑架案”的罪魁祸首,送上法庭。

程时鸢恼怒不已,拽下她的衣领,近乎咬牙切齿地叫她:“谢、栀、清。”

她踮高了脚尖,放软声音,贴着她另一侧耳边哄道:“你想让我变成娱乐圈的笑话吗?上午被袭击,下午被绑。架,以后哪个剧组敢请我这个高危角色?”

“你先挂掉电话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吗?”

她们各执己见,而她们话题中央的陈楚星,却只是怔怔地在旁边看着。

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疯狂的结局,只顾去看那个不论戏里戏外,都被自己当作救赎的光,如今已经擅自离开了舞台,去照亮另一个人。

只留下自己永远待在戏中,痴痴惦记着那个不知会不会被解救的结局。

她自嘲地笑了声,抬手拍了下额头。

甚至没有去问,谢栀清怎么找到的这里——

只是自言自语般,像是已经有了答案,却还不死心地,要和心上人确认:

“你刚才要的那些吃喝,其实都是为了引她过来,对吗?”

理智告诉陈楚星。

这两人打从幼儿园就认识,在自己不曾参与的过去,有过什么样年少约定,都不足为奇。

但在此刻,她却真情实感地开始嫉。妒,谢栀清独占那段年少。

察觉到她幽恨的目光,谢栀清眉稍动了动。

哪怕顺着程时鸢的力道放下了手机,却依然将人往身后拉了拉,高挑的身影将人笼得严严实实,她这才看向房间里的人:

“我警告过你,离她远点。”

“看来大明星好像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甚至还变本加厉。”

“根据刑。法规定,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故意非法拘。禁他人的,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你是已经准备好,从今天开始退出娱乐圈吗?”

陈楚星沉默着,好像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任何话。

虽然看不惯陈楚星总是这样自作主张,过分插手自己的事情,但程时鸢是最不想把事情闹大的那个。

打开娱乐软件,已经看见陈楚星演唱会的相关词条上了热搜,还有粉丝发布现场失序图片,在网上进行吐槽——

从谢栀清的过度保护范围里离开,她将刚才抢到的手机举到了陈楚星面前。

“现在,让你的团队马上开始公关,发布道歉声明,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发觉陈楚星还没有任何反应。

她便皱了皱眉头,“姐姐,你要让我失望吗?”

这话问得实在太重。

陈楚星连她那双眼睛里露出的一丝委屈,都不忍看见,又怎么舍得让她失望?

只好当着她的面,给经纪人尤姐发消息,随后毫无保留地,将屏幕翻给她看。

等到大小姐逐字检查完了她团队提出的弥补方案,还不忘抬眸盯着她:

“我的欢迎仪式成功了吧?”

陈楚星意识到什么,方才还低落着的,流露出败犬气息的眼眸,又重新闪烁了下。

她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又点了一下。

程时鸢便理直气壮地宣布:“那你今晚来综艺报道时,记得和节目组说,我是胜利者哦。”

陈楚星愣愣地看着她,好像接收到了什么独特信号,忍不住重新露出笑容。

原来她没有在小时这里失去资格!

她张口要说些什么,程时鸢却已经扭头,去追那个向她妥协了,却依然很不爽的谢栀清。

小跑过去,戳着对方后背,嘀嘀咕咕地讨好:

“感谢我们谢总的好记忆,连我小时候开过的玩笑都记得,百忙之中抽空来救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谢栀清步伐一顿。

鞋底和医院光滑地面,摩擦出刺耳声音。

她面无表情地回过身,看着面上带笑,没心没肺还在这里同自己玩闹的人。

“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

“程拾元,你再多招惹两条这种疯狗,以后我也不用费尽心思想着怎么救你了,买好棺材等着给你收尸就行。”

明知她是忧心自己安全,也看不惯陈楚星行事作风。

但从前会因为理亏,而老实低头挨训的程时鸢,仍然忍不住,抬手捏住她的嘴。

半真半假地叮嘱道:“我不喜欢听这种话,不许咒我,很不吉利诶。”

谢栀清没吭声。

程时鸢看着这么个高冷美人,上午才因为拍摄鹏里的事情,从工作里抽身,紧急帮她善后,晚上连听个演唱会,都被自己连累得不得安宁。

难得良心发现,松开手,放软声音哄她:“我知道错了,我下次肯定把你的保镖带在身边,再也不让你担心了,好不好?”

反正只要她想,有的是办法甩掉这些人形监。控。

但面上,程大影后拿出了十足的忏悔诚意。

贴心地扬起脑袋,替谢栀清将西装外套里,被自己拽开的衬衫纽扣,重新系上。

她知道谢栀清很在意这些细节。

谢栀清垂眼,看着被她亲自扯开的桎梏,如今又被她严丝合缝地束上。

一时间,只觉自己好像那种,因为主人松开了牵引绳,产生被抛弃的恐惧的狗。

非但不向往自由,甚至还自觉叼着绳子,直到重新看见牵引绳握在主人手里,才感到安心。

而这种错觉,在程时鸢顺手从她口袋里翻出领带时,变得更明显。

察觉到冷淡站着的人,无意间配合地弯了弯腰,程时鸢忍不住弯起唇角。

意识到大狼狗的心情有所好转,她连忙趁热打铁:

“其实她也是为了我好啦,之前听说我感冒了总去医院,怕我身体有什么异样,所以才想带我来检查一下。”

“她就是手段过激了点,其实出发点还是好的,当然了,我也不喜欢这样强迫性质的就医——要不你陪我去找医生说一下,取消那些检查,不用出结果了?”

谢栀清眯了眯眼睛。

起初以为她死性不改,还敢在自己面前火上浇油地提到别人。

听到后来,却意识到不对。

她蓦地,很轻地笑了下。

冰冷的面庞,一时因为这个笑,冰消雪融,春暖花开。

维持着这幅俯身平视的角度,她直直地看进这个全世界最了解的人眼中:

“拾元。”

她语气玩味地,如同年少时发现趣事,打算和对方分享: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你每次在我这里心虚的时候,话就会特别多?”

程时鸢:“?”

她忽然想起,最简单的血常规报告,基本五分钟就能出来。

事分轻重,程时鸢立刻收起了玩闹的心思。

她只能微笑着,将打好的领结,推到能让谢栀清窒息的地步,仿佛手握深色缰绳,无辜地眨眨眼睛:“有吗?”

仿佛失去耐心,干脆松开手,瞥向旁处:“总之我就是烦别人干涉我的意愿,你不陪我就算了,我自己去。”

谢栀清重新站直身体。

长指搭上领口,将那枚过紧的领结,左右松了松。

直到程时鸢转过身要走,才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

“刚才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拿着你血液送检的人,我已经让人拦下来了。”

谢栀清话音未落,就见那个刚才还走得头也不回的人,又脚下一转,笑吟吟地回到她面前。

扑闪着眼睛,仿佛对她十分崇拜、万分依恋: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谢栀清?”

谢栀清被她变脸的速度逗笑了。

漆黑的眼睛,一寸寸打量过这张旖丽面孔,半晌,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心中却随之浮现,自从那次公园猝然重逢以来,程时鸢的诸多异常。

比如,明明格外忌讳生死有关的话题。

却不断做着一些危险事情,比如非要一个接一个地招惹这些前任。

甚至好像还嫌死得不够快,有意无意将她们都引到这个节目里来。

“普通的身体状况,怎么看也不像是值得别人这样大费周章,诱哄你来检查吧?”

“拾元,到底是你人格魅力比较特别,总能吸引这些手段极端的人,还是——”

“你有事瞒着我?”

意犹未尽的话语落下时,她看见了程时鸢倏然缩小的瞳孔。

眼见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深吸一口气,又要拿出那巧舌如簧的本事。

谢栀清毫不留情地打断。

笑起来的冷美人,气势比冷脸时更盛,还自带一丝让人心惊肉跳的危险意味。

“想好了再回答。”

谢栀清盯着程时鸢的眼睛警告,随后视线下滑,落到了那张柔软又甜蜜、却也最擅长蛊惑人心的红唇上。

她弯下腰来,唇与唇之间几乎只隔了一张薄纸的距离,却始终没有贴上。

吐息交换间,是带着酥麻微痒的潮热。

可谢栀清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刚从极寒中取来的冰,浸透了寒意。

“我暂时不把这份血液报告送检,是我相信你,想听你亲自开口跟我解释。可要是你背叛这份信任,还敢继续对我撒谎的话……”

谢栀清笑了一下。

她的声音很轻,不像是强硬的威胁,更像是某种善意的提醒、最后一次的通牒:

“——拾元,你最好永远都能骗好我,别再让我发现。”

第18章 摊上了端不平水、喜欢厚此薄彼的大小姐怎么办?

然而这样“善意”的提醒,落在程时鸢耳中,却无异于赤。裸。裸的威胁。

她毫不怀疑,谢栀清一旦知晓她真实的身体状况,就会立刻强制她停下所有工作,并逼迫她老实休养、直到找到解决办法为止。

托陈楚星任性妄为的福,谢栀清现在显然已经对她的身体状况起了疑心。

甚至看起来还打算,将那些当继承人期间学到的手段,使到她身上。

程时鸢几乎要气笑了。

前一个陈楚星,后一个谢栀清,是不是她因为续命系统的缘故,真的太久没发脾气了?

一个两个的,竟然都真的,把她当成了任人捏圆搓扁的金丝雀!

“你又开始威胁我了。谢栀清,怎么,你也想学陈楚星吗?也想对我搞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是吧?哦,不对,你甚至比她胆子还要大。”

一只手勾在对方的领口上,程时鸢指尖只用了一点点力,便能让姿态强硬、仿佛高高在上的谢家继承人,为她弯下腰来。

即便谢栀清眉头紧蹙,显然不喜欢这种轻佻的举动,更讨厌她拿自己和陈楚星作比较。

可程时鸢依旧能如愿达成她的目的。

就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这次也不例外。

由于程时鸢先前进过医院太多次,她记得,刚从身体里抽出去的新鲜血液,倘若不经过试剂处理,数分钟之后就会开始凝固。

只要能把谢栀清拖住,让她尽量晚地下达指令,检查结果就做不了数。

低下眼睛,掩去眼中的清醒与锐利,程时鸢重新扬起脸,用那双柔软多情的眼睛,望着面前的这个人,以目光细细描绘她的眉眼。

既不是分手后的有意疏远,也不是近段时间过于乖巧、甚至让人下意识提高警觉的刻意讨好。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情态,竟仿佛回到了二人最热恋的那段时间。

谢栀清即便理智清清楚楚地知道,程时鸢大概又是想出了什么招数来对付她,可还是不由地沉沦其中。

她竟舍不得主动打破这一段难得的平静。

可下一秒,程时鸢便笑吟吟地,将这画面亲自撕毁。

“——你真是恨不得把我关在你的屋子里,只能生活在你的领地,每天都只能看着你,连吃什么饭、穿什么衣服,都按照你的心意来,对不对?”

“可谢栀清,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自以为是的,用‘为我好’的理由对我进行控制。你这样子,又和刚才的陈楚星有什么区别。”

“你又这样。你总是这样……看来你才是那个一点都没变的人。”

程时鸢扯了扯唇角,忽然松开了手。

骤然间失去了束缚的谢栀清,反而有种“被放弃”的感觉,成了无所适从的那一个。

她眉头紧锁,想要理清逻辑,一条条驳回程时鸢的控诉。

——她可以承认,她的确有在气急,或者深夜辗转反侧的某个短暂瞬间里,想象过那样的画面。

事实上,谢栀清也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但她从没有真的打算付出实践,即便是在听说了,程时鸢为了一个娱乐圈的戏子,义无反顾放弃继承权的那一夜。

因为她爱拾元。

因为她知道,拾元如若没有自由,就会像失去阳光的玫瑰、被关在笼子里的夜莺。

她怎么舍得?

她舍不得。

可倘若将这份真心剖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角斗中,便彻底失去了唯一能威慑到拾元的武器,和弃权投降、主动认输又有什么区别?

谢栀清了解程时鸢,就像程时鸢了解她一样。

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清楚,这件事绝不能轻易让步。

但程时鸢并没有给谢栀清太多思考的余地。

“好啊。”

松开手之后,程时鸢便笑了笑,轻飘飘地答应下来。

“那你现在就去把血液送检吧。既然你们这一个两个,都不爱听别人说话,那就自己去看答案吧。”

程时鸢眼中一片漠然,仿佛一切都不在意了。

谢栀清却呼吸一滞。

明明看起来是程时鸢退无可退,可她在这一瞬间,清晰地意识到,站在悬崖边的人,其实是自己。

哪怕理智在不断地告诉她,程时鸢的身体状况,恐怕真埋着自己不知道的地。雷。

但陈楚星使用强制手段的下场,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在这件事上放手。

否则,只会将程时鸢,推向离自己更远的地方。

意识到这点之后,她重新弯下了腰,甚至还主动拉着那只柔软的手,重新搭上胸前那枚领带。

薄唇抚慰般,轻啄了下程时鸢的软唇。

“无论什么时候,我当然都是选择相信你的。”

“刚才只不过是我紧张过度,关心则乱了,我们拾元一向都很注重身体健康,每年都有好好体检,如果有应付不了的问题,也一定会主动来找我的,对吗?”

谢栀清柔和了神态,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锋芒。

她一贯有着清醒且冷酷的自知之明,这些年来程时鸢之所以能放任自己,随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就是因为谢栀清懂得“前任”和“发小”该有的分寸。

她不断告诫自己要有耐心,现在还不是打破分寸的时候。尤其此刻,程时鸢的周围,还守着好几条虎视眈眈的鬣狗。

有别于从前啃咬的力道,克制的、仿佛带着珍惜的轻柔之吻缓缓落下时。

程时鸢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赌对了。

看着这个一贯以强势姿态出现的家伙,如今主动向自己低头服软。

尤其是谢栀清短短时间内的情绪转变,还给她额外提供了十分钟的生命值。

程时鸢指尖缠绕着她的领带,收拢力道,也难得主动地,缱绻地,迎合这个难得甜蜜、不带任何粗。暴危险的吻。

甚至在结束时,奖励般,轻舔了下她的唇角。

“当然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她眸中写满了依赖,好像变回了年少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清澈的眼睛里只映着谢栀清,因为这就是她所能依靠的全世界。

“你都不知道,刚才看见你来救我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你永远都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谢栀清的理智在不断地提醒她。

这是程时鸢惯爱说的甜言蜜语,目的就是让自己昏头。

可谁让她图的不仅仅是人,还想将那颗心也拢在掌心里呢?

自知贪婪的谢栀清,只能顺着她的心意,给保镖下达毁掉血样的指令。

只是翻转手机给她看时,仿佛不经意地提及:

“既然我表现这么好,你打算怎么表扬我?我记得书上有句古话讲救命之恩,应该怎么报答来着?”

哪怕没有当场的以身相许。

补上之前欠她的那场,被讨厌的家伙横刀夺爱的约会,总可以吧?

这只大狼狗,似乎仍然不太适应装乖。

明明才刚刚温顺地趴下来任由抚摸,身体却依然遵循危险本能,露出了獠牙。

不过,秘密暂时得到保全的程时鸢,并不吝于在此刻,给她安抚和奖励。

只有面上,却故意装作听不懂,歪了歪脑袋:“什么表扬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来生给你结草衔环——”

后面的话,都被谢栀清重新堵住。

漆黑的眼眸带着警告,西装笔挺的清冷美人衔着她的唇,在齿间危险地磨了磨:

“拾元……”

在程时鸢笑出的声音里,谢栀清手机却又响了。

但她并没有在意,猜到多半是保镖对任务的正常回复,不愿打破此刻两人间少有的温馨和谐。

直到带着人回到别墅,才想起来这件事,随手按亮屏幕,不经意瞥了眼。

却在下一刻,目光完全被定格。

“谢总,程小姐的血样被抢走了。”

“是清洁工打扮的人,我们没追上,监控里也看不到正脸,从身手来看是同行。”

那份原本还洋溢着轻松笑意的黑眸,不由一凝。

谢栀清不禁沉思:除了看起来比她知道更多的陈楚星,竟然还有人,如此在意程时鸢的身体状况?

那些会是谁派来的人?而程时鸢的血里,又究竟对自己隐藏了什么秘密?

这时,凝神的思绪,忽而被大喇叭给打断:

“已有嘉宾抢先获得‘周间唯一一次约会’邀请券,恭喜程时鸢、谢栀清两位嘉宾,获得专属约会一日游。”

她看见了,从外面花园里,一蹦一跳朝自己而来的程时鸢。

像只活泼的小猫咪,哒哒哒地到了面前,还自己配了可爱的“当当”声音。

展开了一张,记忆中只有小学才在用的浮夸奖状。

上面写着秀丽可爱的几行字:

“亲爱的谢栀清同学:

由于你最近表现优异,特提出表扬,并奖励与我开启一场专属约会。

特发此证,以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