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本督现在想要知道,后勤保障情况。”
李定国话音刚落下,忠信营都监军使章旷起身站了起来。
“李督宪,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一下。”
“本官除了担任忠信营都监军使外,还兼任归州知州。”
“在李督宪赴任之前,本官接到朝廷的最新任命。”
“那就是兼任湖南,两广转运使一职。”
“也就是负责大军钱粮的筹备运输之职。”
章旷解释了一下,继续说道。
“根据朝廷的任命,以及韩首辅的安排。”
“云贵川接下来一年的战事,除了云贵两省筹措的钱粮外。”
“湖南,广东和广西布政司行省的钱粮赋税,尽数调拨给我们军前使用。”
“今年湖南秋收在即,根据湖南巡抚堵胤锡发来的公文数据来推算。”
“湖南的今年的秋粮,可支十万大军三个月所需。”
“可上缴赋税六十万两白银用作军费。”
“两广方面,目前还没有数据报上来。”
“不过,两广非粮食重要产地,我预计最多能够支援三个月的粮草所需。”
“但是,韩首辅特别指示了一条。”
“那就是广州市舶司,会把下半年的税银交给我们使用。”
“这笔税银,不下一百万两白银。”
“同时,两广今年的税赋银,不会低于八十万两白银。”
“目前咱们十万大军,每月军饷是二十万,一年就是两百二十四万两白银。”
“而到年底前,我们至少有两百四十万两白银入帐。”
“我的意见是秋粮收割完后,支出一百万两白银,购买一批屯粮。”
“用作来年的粮饷,来年的军饷,待明年夏税收上来后。”
“再充当军饷发放。”
章旷说到这里,见众将没有意见的他,随即继续说道。
“这笔账暂时没有计算云南和贵州的钱粮税赋。”
“根据往年数据来看,云贵两省一年的钱粮,筹措十万大军三个月所需是没有问题。”
“其次是兵器损耗问题。”
“冷兵器的刀枪剑盾,需要我们召集工匠打造。”
“枪支弹药,由工部统一调拨。”
“目前,第一批枪支弹药,已经由工部安排,运转到了石柱。”
“同时,湖广总督衙门,调拨了一批铁矿,以及三十万两白银,用作我们的启动资金。”
“所以本官想说的是,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李督宪一声令下。”
听完章旷这一番介绍。
李定国有感而发的说道。
“韩首辅深谋远虑,未雨绸缪,我李定国若不能报知遇之恩,还有何面目活于时间呢?”
“众将听令,明日午后,三军校场誓师出征。”
“我李定国率领忠信营为前锋,忠烈营和白杆军为中军。”
“秦老将军坐镇石柱,统筹全局,如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腾身而起的李定国,抽出佩剑,下达了对遵义的进军命令。
“末将等遵命!”
堂下一众将领,齐声拱手应道。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
重阳节后,一场秋雨,席卷了江南。
酷热的夏季消退,秋雨之后的气候,换上一抹凉意。
九月二十六日,韩烈带领的巡视队伍,在离开松江府后,又先后途径苏州府,常州府,镇江府回到了南京城。
离开京城两个月,韩烈的足迹遍布江南十几个府,数十个州县。
让他对于江南的经济情况,以及民生问题,有了进一步的体会和感悟。
回到京师的当天上午,韩烈便第一时间回到内阁衙门办公。
离京巡视这两个月,朝堂之上的大事,都会通过快马传递到他手中。
但身为内阁首辅大臣,需要他处理的政务,军务依旧堆积如山。
容不得他有半点懈怠。
“首辅刚回京,一路舟车劳顿,何不休息一日再来当值?”
得知韩烈到来的消息,孙传庭第一个来到韩烈的厅署。
“伯雅先生来啦,坐下说话吧。”
韩烈抬手示意道。
因为他知道孙传庭不会无聊的串门,他第一个登门,定然是有公事。
孙传庭也没有客套,坐下之后便开口说道。
“最近的公文,首辅大人想必也看到了。”
“如今西南战事,已经展开,两广,湖南的钱粮,全部调往了贵州。”
“但最新送来的战报,却是进攻失利消息。”
“李定国率领十万大军,围攻遵义已经快两个月,却迟迟拿不下城池。”
“而且还损兵折将,目前死伤的人数,已经达到上万人。”
“这个李定国,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李定国是七月二十三日回到的石柱。
仅仅三天之后,他就统率十万大军,对遵义发起了攻击。
如今过去两个月,遵义却迟迟没有攻克,还损兵折将。
这让孙传庭对年轻的李定国,难免产生了怀疑。
“伯雅先生莫要着急,遵义是一座山城,而且据守城池的孙可望,艾能奇,手握七八万人马。”
“十万兵马攻打七八万人马守卫的城池,又岂是一件易事呢?”
韩烈接过孙传庭递来的最新战报,认真的看了一遍。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说了给李定国一年时间,那我们就应该相信他。”
见韩烈如此说,孙传庭也不好继续深究。
“首辅既然这么相信李定国,下官就再等等看吧。”
韩烈颔首笑道:“伯雅先生,我这里还有一份战报,你看一下。”
说罢,韩烈从桌案上,拿起一封李师膺,从遵义前线送来的密报,递给了孙传庭。
李师膺是总督府参军,虽然不负责军事指挥。
但他作为韩烈的监军,职责就是充当耳目,把李定国在军前的一言一行,如实向韩烈进行汇报。
而李师膺的密报,只负责传递给韩烈一个人。
孙传庭接过密报,认真的看了一遍后,有些迟疑的说道。
“李定国送来的战报之中,并没有说他留有后手啊。”
“而且他围攻遵义,引诱川中清军来援,这会不会有些想当然了?”
“拿遵义做诱饵,围点打援,只怕他自已也没有把握,否则在军报之中,他应该会提及才是。”
对于孙传庭的推断,韩烈也是还是认可的。
但他现在远在南京,相隔数千里,敌情不明,他也无法做出判断。
“还是那句话,让李定国放开手脚去打吧。”
“即便失败了,有袁宗第和卢鼎在,局面也不会太糟糕。”
“有句话叫做鞭长莫及,我们现在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韩烈对于李定国,仍旧抱有信心。
一个历史上的名将,加上强兵猛将的辅助。
要是还能一败涂地,那就只能说明,是李定国的无能。
而不是他韩烈的识人不明。
聊完云贵方面之事,孙传庭又拿出一封军报。
“首辅,这是李岩发来的请战令,你看看要不要立即批准?”
韩烈接过看了一遍,想了想问道。
“伯雅先生,你的意见呢?”
“按照李岩的部署,拿下山西不难,但要是这样一来,容易打草惊蛇啊。”
“一旦我军攻占山西,清军势必要收缩兵力,到时候河北的主力退回燕京。”
“我军想要攻打燕京,必然要困难的多。”
孙传庭也没有多考虑,便说出了自已的看法。
“下官认为,现在我们具备拿下燕京的条件。”
“收复燕京,要比收复山西的政治影响更大。”
认真听完孙传庭建议的韩烈,颔首认同道。
“伯雅先生,这点我也赞同。”
“你看,我们能不能双管齐下,在发起山西之战的同时,向燕京发起进攻呢?”
一点就通的孙传庭,抬头看向韩烈说道。
“首辅的意思是派侍卫军,以及海军三大营北上攻打燕京?”
韩烈点了点头:“不单单是如此。”
“既然要打,那就全面开战。”
“命令南阳的张名振率领神武军,进攻武关。”
“命令灵宝的张煌言,率领近卫军进攻潼关。”
“牵制关中的清军,迫使他们无法支援山西战事。”
“命令李岩集中指挥忠勇军,忠贞军,神机军发起山西,保定之战。”
“本阁亲率侍卫军,以及万骑军,海军三大营,由沧州北上天津卫。”
“发起燕京之战,争取在年底之前,一举收复山西,北直隶和燕京。”
“只要这个战略目标完成,剩下的关中,蜀中残敌,也就不足为惧了。”
韩烈的这个设想,无疑是有些激进和冒险。
这就等于发起灭国之战,而且是三线作战。
一旦失利,后果不堪设想。
“首辅大人,兹事重大,是不是召集全体阁臣一起商议一下?”
孙传庭沉吟之下,神色郑重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