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池靠在浴缸边沿, 下颌压着手臂轻笑：“你还知道网恋奔现这个词呢？”

浴室热气腾腾，他的声音被水汽沾湿，回荡出动人余韵。柳季深觉得自己像被小鱼隔空啄吻了一下, 耳廓簌簌发痒。

胸腔里乱撞的情绪也被暂时抚平。

他不由得吐出口气，放轻声音，仿佛怕把小鱼吓跑：“嗯，我还知道你粉丝叫小鹿仙贝, 微博超话三十万人，禁止出现我和狗的名字。”

路池噗哧一下笑出来，头顶的泡沫猫耳跟着颤动：“咳......她们开玩笑的。都是小女孩，其实没太大恶意。”

柳季深嗯了声，没什么表情：“无所谓，如果被骂能让我和你裸/聊，我感谢她们骂我。”

最好再多骂点, 不然能和路池网恋太幸运, 他怕这份幸运随时溜走。

柳季深说：“骂得出彩, 我给她们抽奖。”

“......”路池抹了把脸，沾染湿意的眉眼笑起来, 美丽生动：“你拿什么号抽, 【TDG-LJS】？”

柳季深：“我小号是你超话粉丝大咖, 外加人气创作官，你第一个粉丝群就是我建的。”

那条【柳季深和狗不得入内】的规则他面无表情看完, 没觉得有什么。因为柳季深在网上学到一句话——毒唯只对真姐夫破防。

他和小池太真了，小鹿仙贝们才会那么讨厌他。那么按照这个理论, 柳季深觉得自己越被骂才越好。

“......柳季深，我发现你这人挺幽默抽象的。”

“那你愿意和一个幽默的网恋对象奔现吗？”

路池依旧在闷笑，泡沫猫耳朵掉下来, 融化在他湿润的锁骨间：“怎么感觉你现在心情很好？”

“不是好，”柳季深顿了顿，纠正他：“是爽。”

“我现在比赢了SPK全球赛更爽。”

因为路池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这让柳季深大脑空白。

从路池说出那句网恋对象后，柳季深忽然觉得世界很美好，距离不是问题，他喜欢网恋，特别喜欢。

当然，也更加迫切渴求地想见面。

爱情是荷尔蒙产物，冲动是激素在作祟。但路池的存在像世界bug，毫不讲理带来猛烈心动。柳季深想把自己的一颗心挖出来，放在路池脚下，让他踩着这颗心，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走向他。

走过来，触摸到路池，拥抱住路池。

路池支起下巴，弯眸算了下日子：“你一周后就去比赛了。我也要训练，抽不出时间见面。”

SPK春季赛为时两月，从一月中旬到三月末。比赛期间选手们多在约训练和复盘，忙得昏天黑地，吃饭睡觉都在赛方定好的酒店园区里。

冠军队伍能叠加积分，不必参与六月的夏季赛，直接获得十月全球总决赛的参赛资格。所以国内战队都很拼。

柳季深立刻说：“我今晚就能来找你，抱一下我就走。”

或者牵个手也行。

“没必要，”路池笑着伸手往自己头上浇水，闭着眼很淡定：“又不是这辈子只见这一次，慢慢来。”

水声哗啦，慢慢来这三个字，听起来似森*晚*整*理乎象征着他们会有很长的以后。

柳季深一顿，突突跳动的血液和心脏被他清浅的声音拂过，忽然缓慢温和地平静下来。

半晌，柳季深很低地嗯了声，说：“小池......我喜欢你。”

一直都喜欢。

路池笑，轻声应他：“我知道哦。”

一直都知道。

......

电话啰啰嗦嗦讲了半小时，最后路池嫌柳季深话多，干脆挂断，给他拍了张自拍过去。

温暖明净的灯光，他只拍到自己白皙的额头和柔软的湿发。白色泡沫堆在两端，是猫耳朵的造型。柳季深放大看了很久，才发现对方在耳朵上P了字。

左边【小猫】，右边【来也】。

额头中间四个字：【叫我大王】。

实在太可爱。

柳季深罕见地无声笑很久，将照片设成壁纸，以及所有社交账号的头像和背景图。除了微博官号换不了，其它统一变成这只小猫。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忽然就有了网恋的实感。

不过他的幸福无疑等于别人的不幸。

一周时间，柳季深带着TDG整队开启了魔鬼训练。他本身就精力充沛，和路池确定恋爱关系后更无处发泄，每天至少要延长一小时训练时长。

——路池又请了一周假，忙着单排练英雄，只在临睡时和柳季深打半小时电话。挂断前，男人偶尔还会故意在那边勾他。

把头埋进枕头里，沙沙哑哑地笑着叫哥哥，问他这里痒那里痒怎么办。

柳季深能怎么办。

他管不了这只发/烧/叫/春的猫。

更舔不到对方很痒的地方。

没有视频，隔着电话的你来我往有种不一样的体验。柳季深每天深夜锁着房间和浴室门，一边叫路池宝宝，一边听着他的呼吸和声音弄，一次比一次浓。

最过分的时候，他叫着路池的名字，给他发自己毫不遮掩的照片和视频。

仿佛低俗电影中的桥段，隔着电话说自己碰到路池这里了，亲到路池那里了，问路池还痒不痒。

路池回他：【哥哥添/得我好爽><】

每次结束的瞬间，柳季深都会下意识说爱他。

路池笑着应，但也不管自己点起来的火，挂断电话后就心无杂念地睡觉去了，留对方一人坐在原地反复呼吸。

半小时电话最多只够一次，再立起来，柳季深只能强行压着念头睡觉。

于是多余的精力，柳季深都用在白天的战队训练上。【TDG-LJS】的训练时长刷新纪录，为此，论坛和微博还罕见地夸了他一波。

Call和Dream习惯了三年队长的作风，哀嚎过后倒也没什么反应。江时随患上厨力焦虑，每天更是咬着牙坚持训练，对比着榜一柳季深的强度来，完全忘记像原著那样到处社交。

一周后，TDG正式出发前往机场，搭上飞往A市的航班。

几个少爷订的头等舱套票，刚上飞机就赶紧抓紧时间补觉。柳季深低头给路池发消息时，面板被孙京华轻轻敲了下。

他对上教练的眼神，面不改色拿起手机，插兜跟着对方来到不远处隔间。

“季深，”孙教练看了眼舱内，说：“到A市后减缓一下训练节奏？你们这周过得太紧绷，可以适当休息半天。”

柳季深抬眸，收起手机，声音没什么波澜：“替补辅助有问题？”

孙京华笑了下，无奈道：“瞒不过你......栗子第一次首发，有点紧张也正常。你们可以休息半天，缓缓他的状态。”

柳季深淡声道：“我记得这一周里，他已经和你请过三次假。”

孙京华卡了一瞬。柳季深继续说：“国内一线战队不止TDG，老牌队伍最近约赛次数也不比我们少。”

“队里本来就临时才换新中辅，不可能为一个人停下节奏。再不磨合，不如直接弃赛别参加。”

他语气淡漠，陈述事实。路过的郑驰峰却听不得弃赛二字，赶紧上前：“呸呸呸！什么弃赛，我们肯定能夺冠！”

本来假赛事件就将TDG嘲得犹如过街老鼠，再输掉春季赛，首发干脆退网算了。

郑驰峰了解一番情况，很快皱眉：“老孙，你什么情况？官宣名单都交上去了，还打退堂鼓？”

“唉，我这不是看栗子越打越没信心吗？他昨天还偷偷看了很久论坛，上飞机时情绪都不太对了。”

“怎么会，我记得他当初的心理测试过八十分了啊？而且我不是让他们都卸载社交平台吗！”

飞机马上起飞，柳季深惦记着和路池聊天，没耐心听这些。

他淡声说：“心态稳定是首发的必要条件。既然没这个本事，就把二队替补都带上。”

栗子本来就是替补，二队那么多人，他能进首发其实也有运气使然。柳季深的思维很简单——

打不了就滚。

他是天才，当然无法共情庸人。春季赛首场输了，就换另外的人上，TDG不缺一个辅助位。

然而话音落下。

孙京华和郑驰峰忽然陷入诡异沉默，齐齐看向黑发青年后方。

柳季深转头，和不知何时站在舱门外的栗子对视。

机舱寂静无声。

柳季深面无表情看了对方一眼，毫无尴尬亦或抱歉。他转头，对郑孙二人说了句“看微信消息”后，路过脸色苍白的栗子，插兜回到自己位置。

机舱窗外天光明亮。

微信置顶处，路池发来一个表情包，说在准备下周的直播。

到时候柳季深应该在比赛，没办法第一时间为他捧场。

柳季深立刻给路池转账88888，让他记得用自己的卡刷礼物。而后切换页面，回到教练和经理的对话框。

十分钟前，柳季深刚给他们发了这周路池的排位赛回放。

栗子的状态瞒不过一起训练的众人，连心眼最大的Call也看出了对方的状态不佳。安慰也安慰过了，但电子竞技不讲情绪，只看实力。

发挥不出实力，就得下场。

这是最公平的规则。

柳季深垂眸，片刻，摁灭了手机。

......

路池蹲在衣柜前，收下转账，给对方发了个一路平安。

挑好下周直播的衣服，他走到厨房泡奶茶。高挑清瘦的身体倚坐在岛台前，抱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喝。

可可的味道缓缓弥漫，微涩香气萦绕在路池眉眼间，他的睫毛很长，垂眸时懒洋洋的，像某种打盹的猫科动物。

这一周里，路池已经把账号打到了国服前五百。

训练无疑非常枯燥，系统陪他几天，现在一看到SPK图标就开始犯困流口水。路池却依旧耐得住性子，不紧不慢地按照节奏稳稳进步。

他生前也这样。看起来流光溢彩的一个人，却能沉下心来学习。从前的武打老师提到他满口夸赞，说路池是吃了长相的亏，实则再认真不过了。

长了副天生矜贵相，却特别能吃苦。

路池笑嘻嘻地和她撒娇，“是啊是啊，我好亏的，他们总说我是花瓶。”

回忆中断在窗外淅淅沥沥落下的大雨。

路池一顿，捧着奶茶走到窗外。B市不算沿海，冬天也很少下雨，此时一下起来，整个城市都被细密雨帘笼罩，显得灰蒙蒙潮湿一片。

这场强降雨不仅出现在B市，连同春季赛举行的A市也跟着下起暴雨。路池想起什么，很快点开手机，看了眼电竞社区的消息——TDG飞机延误三个小时，今晚凌晨才能到比赛场地。

原著中似乎没有这场延迟。这样看来，线下贴脸anti的情节应该不会再发生？

但路池显然低估了电竞喷子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