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晴尖叫地看着李升呼吸渐弱,爬过来一把将她推开,疯了般去擦玻璃上的指纹,眼泪像流不尽。
梁仪却爬起来森*晚*整*理,抓着梁之羽问:“梁之羽,你的伤是不是李升打的?”
话音落下。
梁晴身体一僵,神色骤然不可置信。
梁之羽居然笑了一下:“妈说的没错,你是比我聪明得多。”
他力气大,将挣扎的梁仪和梁晴一起打包,搜掉手机,强行关进了房间。随即神色堪称冷静地拿布擦干净地板,将呼吸快要暂停的父亲拖住头,垂眸。
手中锋利餐刀对准李升。
只要一下,这个阴影般笼罩他整个人生的男人,就会立刻死去。
这个不忠诚的、对不起母亲和妹妹的男人,就会消失。
灯光明亮。
梁之羽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细微发抖。
这太没有摇滚文艺男的排面,他狠狠抹了把脸,死死攥紧刀柄。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说话,告诉他,他应该毫不犹疑砍下去。
砍下去。
然后迎接自己原本的、潦倒凄苦的、丧家之犬的人生。
灯光下,少年神色逐渐恍惚。
然而下一秒。
一道手机铃声猛地敲在太阳穴,滴滴将他震醒。
是特关铃声。
——是属于路池的、特别关心铃声。
这声音仿佛明亮刀锋破开迷雾,斩碎一切黑暗阴沉。
梁之羽猛地大口喘气,尖刀哐当砸在地上,十八岁少年浑身发抖,不可置信地盯着差点弑父的自己——他在干什么?
他才十八岁。
他的一生不能就这样被毁掉。
梁之羽爬起来,下意识踉跄去接那个让自己有安全感的电话。指尖死死按下接通,张口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声,无法发出任何动静。
哐当一声。
拳头砸在地板。
那头很快出声,似乎永远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他言简意赅地命令:“梁之羽,去拿急救箱。”
对......不能报警,但家里还有急救箱。
梁之羽脑子空白,也不问他怎么知道,下意思遵从这道冷静漠然的声音。路池似乎在赶路,呼啸的风隔着电流哗啦作响,却无法影响他半分从容。
男人不紧不慢的语气感染了他。
梁之羽剧烈的心跳缓缓放轻,情绪不再被冲动充斥。片刻,耳边终于逐渐听见其他声音。
房间里,用妹妹的电话手表哭着和梁明珠说话的母亲。
地板上,胸膛起伏微弱,但求生欲惊人不肯死去的父亲。
和电话那头,发出清晰、平稳、温和呼吸声的路池。
梁之羽恍惚,沙哑呢喃:“路池,为什么你总是在......”
为什么如同灯塔,总是出现在他沼泽般下陷的人生中,为他照亮一瞬黑暗、伸出一瞬双手。
然后漫不经心扣住他,一把将他提上了岸。
好温暖。
梁之羽忍不住想握紧这只手,却始终无法再如初见般放肆。心中那盏情感的天枰倾斜越重,另一端的傲慢与俯视,就越轻。
在他面前,他变得很低很低。
低到尘埃里,犹自觉得不配。
所以他不敢再打电话骚扰,只自欺欺人地每天坚持发作息表,发他通读论语后,大篇大篇忏悔的可笑读后感。
电话那头很轻地笑了下。
梁之羽听见路池的声音,轻松道:“因为我是正义又迷人的救世主,为了阻止你们毁灭世界,所以才出现在这里。”
梁之羽一愣,半晌,竟忽然笑了下。
是啊。
他确实就是他的救世主。
在梁明珠赶到别墅、在挂断这通电话前。
梁之羽最后听见一声轻呼,随即是自然又随意的轻笑,声音微哑:
“发神经啊你,别亲了——”
......
咔哒。
电话挂断。
海岛已经放晴。
坐上私人飞机的路池被梁嘉树按住,倏然吻上来,亲密舔舐。
他笑着承受,回吻几下停住,捏了捏对方后颈:“别亲了,梁总那边是不是带了私人医生过去?”
梁嘉树恍若未闻,漆黑眼瞳紧紧盯着路池,哑声警告:“路池,你只能是我正义又迷人的救世主。”
“......”
神经病啊。
路池敷衍嗯嗯点头,将这只吃醋的疯狗安抚住。思索片刻,垂眸找到主角受的微商头像。
吃饭睡觉不跳舞:【你很讨厌梁之羽?】
片刻。
那头飞快发来回复。
AAA.小言:【老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