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1 / 2)

第71章 第 71 章 我好像不喜欢一树了…………

绮罗见乔雩溪对苏儿的行为不作反应, 便也往前走了两步,坐在病床的旁边。

“沈默呢?”

刚刚一直在围着楼青台说话,绮罗坐在病床上, 一下子就发现了人群中少了个沈默。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平常沈默都不怎么开口说话,存在感比较低, 他们现在才发现少了人。

“我去他病房看一下。”乔雩溪开口提议道。

轻轻的一句话, 激起千层浪。

乔雩溪竟然舍得放楼一树一个人, 自己去找沈默?

众人神色各异。

难不成乔雩溪腻歪了?怎么可能?谁不知道楼一树的吸引力?

乔雩溪懒得去剖析别人的心理,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病房去了一楼前台。

与此同时,病房内的几人氛围越来越微妙, 乔雩溪他们争不过, 但现在这几个人,他们还能争不过吗?

绮罗眼疾手快, 拿起桌上的苹果就开始献殷勤, “一树要不要吃苹果?我给你削。”

说罢,他也不管楼青台有没有同意,找了个水果刀就在床边为楼青台削起了苹果。

好在他们送来的水果都已经清洗过, 不然他抬起屁丨股的下一秒, 这个座位就要迎接下一个屁丨股了。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他们推推囔囔, 一个屋子瞬间变成推销水果的水果铺似的。

绮罗只觉得自己身后有一百个人在推他, 他手上那一块苹果还没喂上去呢, 就被后背的人推得一趔趄,他摔在了楼青台的身上。

痛,很痛。

绮罗的脸颊撞到了楼青台的鼻子,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硬物狠狠地戳了进去。

紧接着他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恶臭味。

就像是整容后,假体在皮肤里面感染后的味道。

绮罗猛地回过神来,他抬头看了眼身下的楼青台,就这么凑巧,他捕捉到楼青台眼里那一瞬间的厌烦。

但很快,楼青台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微微笑着看向绮罗。

这抹笑本应该是阳光,温和的。

可现在绮罗看着这个笑容只觉得后背发凉,他听见自己牙齿发颤,上牙磕下牙的声音。

楼一树没有整过容,他的脸绮罗亲自摸过。

绮罗对自己的业务能力非常自信。

所以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楼一树。

更加细思极恐的是,这人还在假扮楼一树。

一瞬间,绮罗的大脑快速转动,在外人眼里,他就是突然发愣。

他的不自然甚至连苏儿都注意到了。

“绮罗,你怎么了?”苏儿关心地问了一句。

一瞬间所有人都望向他的方向,包括楼青台。

楼青台紧紧地盯着绮罗。

“没、没有。”绮罗额头的汗都掉了下来,他肢体动作变得僵硬,说话还结结巴巴,“乔、乔雩溪怎么还没、还没回来,我去找找。”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楼青台看着绮罗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一道晦暗的暗光从他的眼里划过。

绮罗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到乔雩溪,然后将这件事告诉他。

可找着找着,他突然顿在了原地。

所以,楼一树……不,应该说“楼一树”,他的不在场证明可能是假的?

不,不能就这么下结论,总不能说病房内“楼一树”就是炸弹客吧?

绮罗强迫自己推翻脑中的结论,他现在全身发汗,就跟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头发都变成一簇一簇的。

查案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只是一个,认识楼一树的普通人而已……

对,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什么爆炸案,什么真假楼一树,都与他无关。

绮罗浑浑噩噩地走回了自己的病房,他坐在床上,不自觉的咬起自己的手指甲。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

绮罗的脸偏向一旁,他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的脸隐在长发的背后,水珠咕噜咕噜地往下掉。

……

乔雩溪站在医院的天台上,这里的风格外大,他刚刚在楼下买了一包烟。

他幽幽地将烟点上,却也不抽,就这样让它点着。

他去前台合完影,顺带问了一下沈默的病房,却被前台小姐告知沈默已经出院。

乔雩溪敷衍地点了点头,他丝毫不关心沈默为什么这么快出院,也无所谓他的去向,他只是用了这个借口,从楼一树的病房出来罢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在那个病房待得越久他就越刺挠,不像想象,才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乔雩溪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对楼一树的激情掉到了冰点。

他甚至连苏儿都觉得顺眼了。

难道自己真的是渣男吗?!!

乔雩溪回想起曾经在主宅的时光,那时楼一树将手放在他的鼻子下,他占便宜猛闻了两口,当时楼一树还一口咬定说自己是渣男……

想到这件事,乔雩溪嘴角倏地上扬,笑得大白牙都露出来了。

凑巧,陆永宁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你们啥时候回来?”陆永宁开门见山。

这话他早上就问过一遍了,看起来是真着急。

“不是都说了,得等通知吗?”乔雩溪心情很差,差到一根烟不抽的人,要靠闻烟味缓解焦虑。

“嚯!吃火药了?”陆永宁倒是没被他影响,他跟乔雩溪从小互呛到大,“我这不担心树树吗。”

他还是想亲眼见到更放心,如果他们这边能尽快回临州,陆永宁也不用专门飞过来一趟。

“他没什么事。”说到楼一树,乔雩溪的语气瞬间变得很丧,丧到十万八千里外的陆永宁通过话筒都听出来了。

“咋了?你们吵架了?”

不能啊,陆永宁坐在他爸公司的办公桌前,摸了摸下巴,按理说,乔雩溪这僵尸都不吃的恋爱脑,怎么会跟美丽大方善解人意温柔坚韧…此处省略n个形容词…的楼一树吵架呢?

“跟你说个事。”

“昂,你说。”让爱情导师来开导开导你。

乔雩溪沉默了许久,嘴巴张了又合,张了又合,好像在想怎么措辞,想半天干脆不想了,自暴自弃道。

“我好像不喜欢一树了。”

“什么?!!!!”

耳边传来的是陆永宁的暴怒声。

乔雩溪赶紧将话筒拿得远远的。

“乔雩溪你要死啊?”陆永宁吼完,立马无缝衔接地开骂,“你祖坟冒青烟了你才能遇到楼一树,你知道吧?”

乔雩溪可委屈了,他现在非常无助,都要哭出来了,“可是我就是,对他没感觉……”

陆永宁深吸了口气,他万万没想到乔雩溪会跟他说不喜欢楼一树。

要不是他感情史太丰富,他能把楼一树推给乔雩溪吗?

而且乔雩溪也不能说全是缺点,至少长得还行,而且他跟乔雩溪从小认识,知道他的底细,谁敢想,一个长得不错、脾气差劲的富二代在学校里竟然是个遵守纪律绝不早恋的乖乖仔。

就是知道乔雩溪的人品,所以他才同意楼一树跟他有接触。

不然乔雩溪连他这关都走不过去。

“你等着,lisa!给我订一张去辽东的机票。”陆永宁在话筒里声音沉沉,“没感觉是吧?我让你感觉感觉。”

这话说的跟楼一树娘家人来讨他要说法似的,乔雩溪一脸莫名其妙,陆永宁到底是不是他兄弟啊?

他骂了一句,“你有病。”

回应他的是电话那头的嘟嘟声。

这是什么事儿啊!乔雩溪抓了抓自己的的脑袋,把头发抓得像个鸡窝。

也在这时,天台的门被打开。

“雩溪。”

有点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熟悉的称呼让乔雩溪的心微微动了一瞬。

可当他回过头来,心却又变成了一湖死水,别说动了,都死透了。

可他还是机械化地做着他应该做的事,“怎么出来了?这里风很大。”

乔雩溪将外套脱下,披在楼青台的身上。

楼青台笑着走上前来,他用手勾着乔雩溪的脖子,忍着恶心夹起声音,“你刚刚在跟谁通话啊?”

跟楼一树吗?还是那天救走楼一树的人?

楼一树究竟在哪!

“陆永宁。”不只是楼青台恶心,乔雩溪也感觉到非常不适,明明这个动作非常地亲昵,要是楼一树这样勾着他,他能甜蜜一整天。

而且,“楼一树”身上的味道也不太一样了。

“你换香水了?”乔雩溪闻了闻,问道。

楼青台笑了笑,“对,试了试新的香水,你喜欢吗?”

不太喜欢……。

乔雩溪更喜欢之前那腊梅+中药香,现在这香水味跟市面上的别无二差,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楼一树的不是,他违心地点了点头,应和道:“挺喜欢的。”

“还是说,你更喜欢这个?”

楼青台将放在口袋里的手帕拿了出来,昨天前,这手帕的味道其实已经散得干净,可就在昨天,他帮楼一树擦完汗,那香味又沾了上去。

他带了点炫耀的心思,在乔雩溪面前展示了这块手帕。

乔雩溪闻到熟悉的味道,心里那一湖死水又泛起了涟漪,他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要将手帕拿在手上。

可就在他要触碰到的那一刻,手帕被楼青台猛地收了回去。

楼青台才不能容忍乔雩溪触碰这物什,乔雩溪只会污染它。

“喜欢。喜欢这个。”

鼻尖的香气消散了,乔雩溪如梦初醒,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

也在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乔雩溪拿出来一看。

是陆永宁给他发的。

[明天下午到,你等着。]

乔雩溪右眼皮跳了一下。

第72章 第 72 章 病房那个不是楼一树……

“怎么了?是谁发来的信息?”

楼青台探出脖子, 往乔雩溪的手机屏幕伸去。

“没什么,就是陆永宁要过来。”乔雩溪将手机息屏,不动声色地将脖子上的手臂拿下来, “先回去吧,这里的风太大了。”

乔雩溪先走在前面, 楼青台跟在他身后。

在楼梯路口,乔雩溪撞到了一个急忙忙上楼的人。

那人抬起头, 看到乔雩溪, 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绮罗看起来有点慌乱, 原本一丝不苟的长发,肉眼可见的打了好几个结

“乔…乔雩溪,我跟你说…”绮罗跑的太快, 他重重地喘了口气, “一树……”

就在这时,隐在乔雩溪身后的楼青台微微侧了个身, 跟楼梯地下的绮罗直面地对视着。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嫌恶的色彩, 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绮罗,面部表情满是威胁。

绮罗那口吸进去的气还没还没进肺里,就在喉咙哽住了, 他的瞳孔猛然骤缩。

这是恐惧的表现。

“一树怎么了?”乔雩溪见绮罗话说一半就停住, 皱了皱眉又问了一遍。

绮罗嘴角抽搐,强迫自己笑起来, 可这抹笑在外人眼里简直比哭还难看, “没、没有, 我看、我看一树不在病房,有点担心。”

听到只是这件事,乔雩溪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就带楼青台回病房了。

楼青台经过绮罗的时候,轻轻拍了拍绮罗的肩膀,等到绮罗望过来时,他的嘴角咧到了耳边。

这才是他真正的笑容。

所有有关于楼一树的温暖都是装出来的。

等到他们离开,绮罗腿一软直接跌倒在地面。

他低着头,用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

陆永宁比预计的时间来得还要快。

第二天午时就到了辽东,他一下飞机就火急火燎地来到医院,他本以为找人还要费一点心思,可一转头,就在医院一楼大厅的座椅上见到了发呆的乔雩溪。

陆永宁一瞬间怒火中烧,他走上前扯住乔雩溪的领子,“树树还在住院,你在这里做什么?!”

乔雩溪这才跟楼一树的回忆里被唤醒。

他最近越来越频繁地回忆跟楼一树曾经的点点滴滴,可明明“楼一树”本人就在楼上,他却宁愿坐在这里。

为什么?

他不知道。

“你是不是对不起他了?”陆永宁紧皱着眉头,他想要听到乔雩溪的否认,他的潜意识里不敢相信自己的发小真的是渣男。

陆永宁不能接受楼一树不幸福。

可回应他的是乔雩溪的沉默。

医院大厅吵吵闹闹,可乔雩溪却如此安静。

连吵都不跟他吵。

“走!”陆永宁暴力揪扯着乔雩溪的衣袖,他冲着乔雩溪怒吼,这声吼声把医院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医院顿时安静下来。

“你去跟树树说清楚!”

陆永宁就这么半扯半拉地拽着乔雩溪,将他掼进电梯里,陆永宁声音发着抖,双眼泛着红地盯着乔雩溪。

“你怎么能对不起楼一树?”

“你怎么敢对不起他?”

“你知不知道……”

说到这,陆永宁猛地转头,他掐着腰,深吸了一口气,将上涌的情绪压下去。

等等要见楼一树,他不能带着一肚子情绪进去。

乔雩溪也是第一次见陆永宁如此失态,他虽然跟陆永宁互看不顺眼,但是那种大的矛盾是没有的,所以他们俩才能一直做朋友。

他此时也非常痛苦,乔雩溪紧紧地抿着嘴,咬着后槽牙。

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叮——”

电梯门打开。

这次陆永宁没再拽乔雩溪,他自己扯了扯身上有些皱巴的衬衫,理了理领子,然后自信的走出电梯门。

还没走两步。

“方向反了,这边。”

“不早说。”

陆永宁转个身,跟乔雩溪一起前往楼一树的病房。

陆永宁脸上提前挂上笑脸,推开门。

“树树!我来看你了!”

屋内的楼青台在吃饭,他看着门口的两位不速之客,心里有些烦躁。

又要演了。

“永宁。”楼青台弯着眉眼笑起来。

陆永宁见到人的一瞬间,就感到了一股微妙的违和,他没有打草惊蛇,脸上的笑容不变,他转头瞄了眼乔雩溪的方向。

此时的乔雩溪扒着病房门,小心翼翼地含着泪眼看向屋内,一步都不愿挪进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犯了错,还是就不乐意靠近病床的“楼一树”。

“树树身体好些了吗?”陆永宁很自然地坐在楼青台旁边,他没等楼青台回答,又抛出来一个新问题,“树树,你的镯子呢?”

“碎了。”

跟当初对乔雩溪解释的措辞一样。

“碎了?我有修补玉器的朋友,可以联系联系他。”

楼青台吃饭的动作不停,非常自然地回道:“不用那么麻烦,玉碎了再补起来也于事无补。”

“好吧。”

楼青台的心理素质很高,三言两句的试探根本影响不了他,他还能一口一口安稳地吃饭。

陆永宁敛了下眼眸,状似无意地开口道:“我跟你说,我姐当兵要回来了!”

又要应付一个新话题,楼青台的眼里闪过暗芒,随即很热情笑了起来,说话的音调拉高,“真的吗?那你们可以团聚了!”

陆永宁唇边有一抹浅浅的笑,他就这么淡淡地看着楼青台,持续了三秒,然后突然跟着他大笑起来。

“对啊,对,我们要团聚了。”

笑得有多放肆,眼睛里的寒意就有多冷。

他之前没有在楼一树面前提过陆佳宁的存在,一是他姐在部队当兵没空回临州,再者,他也希望给楼一树一个团聚时的惊喜。

是的。真正的楼一树不可能说出你们可以团聚,他应该先是追着询问姐姐是谁,再期待自己与吕婉安的团聚。

此时,身后乔雩溪那可怜的视线又传了过来。

陆永宁终于明白了乔雩溪当时在电话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就是……对他没感觉。]

虽然人已经换了,但是乔雩溪不像他,能通过上一辈子的经历来作弊。这就意味着,乔雩溪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不得不说,在探查内心方面,乔雩溪出奇的敏感。

从“不爱”慢慢跨越到“爱”,润物细无声,乔雩溪可能感受不出来楼青台和楼一树的区别。

可从“爱”瞬间掉落进“不爱”的深渊,乔雩溪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落差。

陆永宁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解决了乔雩溪疑似渣男的问题。

他在病房待了一会儿,就找借口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记把乔雩溪顺走。

反正在楼青台眼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同事。

可能楼青台自己都忘了,很久以前刚跟乔雩溪“在一起”时,见过他。

“不是要我说清楚吗?”

乔雩溪又被拽走了,他因为“不爱”楼一树了,心里觉得亏欠,都不敢怎么反抗陆永宁。

“说清楚什么?你舍得吗?”

陆永宁睨了眼乔雩溪,他可太知道乔雩溪的尿性了。

乔雩溪要是不爱了就立马放手,就不可能在认错人的情况下,还跟楼青台挂个男友名,挂了七八个月。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人挺疯的。

就是绑也要把楼一树绑在身边。

乔雩溪盯着地面,陆永宁说得对,他确实舍不得。

他脑子里的连续剧已经播放到楼一树和他打游戏的那个下午了,后面的胶卷已经不多了。

“走啊,去喝酒。”

陆永宁哥两好的勾住乔雩溪的脖子,要带他大白天的去喝酒。

可他的这些举动在乔雩溪的眼里就显得很诡异了。

在乔雩溪的视角,就是陆永宁歘得一下飞来辽东,给楼一树出气,这也无可厚非,乔雩溪也觉得自己是个人渣,但是怎么到了病房后,陆永宁就闲聊了两句,然后突然就不出气了,还要跟他去喝酒。

这不有病吗?

乔雩溪默默地跟陆永宁隔了两个身位。

两人到了清吧,虽然是大白天,但是酒吧内还是昏暗一片,只有幽幽地淡黄灯光。

陆永宁点了一间包厢,乔雩溪的身份坐在吧台,他怕还没聊两句,乔雩溪就被人抬走了。

点好酒后,陆永宁斟酌了一下用词,问出一个在乔雩溪看来很无厘头的问题。

“你觉得,世界上有没有可能,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乔雩溪小口抿着刚上的低度数鸡尾酒,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就回答道:“双胞胎啊。”

“不是,我说的不是双胞胎那种。”

“三胞胎啊?”

陆永宁一下子就被乔雩溪哽住了,他瘪着嘴丧着眼,极度无语。

随后随手一摊,开始摆烂。

“你要不要男朋友的?”

乔雩溪喝酒的动作一顿,他的手指轻轻点击桌面,“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病房那个不是楼一树。”

听到这么荒谬的说法,乔雩溪第一反应就是反驳:“不可能。”

“我跟他一直在一起。”乔雩溪补充。

“真的一直在一起?”陆永宁眯起双眼。

乔雩溪把酒杯放下来,回想这几天的经历。

“有一天晚上我不在,我在其他医院。”乔雩溪越去回想那一天,脑袋就开始隐隐作痛,那一天的记忆被他的身体隐藏起来,他现在去翻无疑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可是第二天的早上天没亮,我就回到一树身边了。”

陆永宁没有再回答乔雩溪,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在心里琢磨琢磨。

他能打百分百包票,病房里面那个不是楼一树,但乔雩溪相不相信,就要靠乔雩溪自己判断了。

“你有什么证据吗?”乔雩溪又把那杯酒拿起来抿着。

“他没有手镯啊,而且声音也不够亮,一听就是烟抽多了。”

陆永宁随口道,在桌上自己玩起了骰子。

“可是……”

乔雩溪话没说完,但是陆永宁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手镯碎了,嗓子被大火里的烟熏到了。

突然!陆永宁将手上的大话骰的蛊子猛地拍在桌面,他紧盯着乔雩溪的眼睛,嘴边有一道似有若无的笑意。

“说不定,一年前那场大火,救你的人,也不是病房那个呢。”

乔雩溪猛地抬起酒杯,将里面的酒喝干净,他沉着张脸,说道:“还有一个方法,判断他的身份。”

第73章 第 73 章 你也不过如此

夜晚, 他们又到了614病房。

陆永宁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给乔雩溪使了个眼神。

乔雩溪抬手触碰到门扉,一度想将伸出去的手缩回来, 可有些真相不得不面对。

“一树,我刚刚在外面给你买了个礼物。”

乔雩溪是天生的演员, 简简单单一个低头婉转,甚至两秒钟的时间都没有, 他就换上了曾经的面具。

“我看到它, 就知道这很适合你。”

楼青台看着乔雩溪手上那素金项链, 眼皮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

这确实很适合楼一树,楼一树脖子白皙纤细,纯金最适合他。

“戴上看看?”乔雩溪试探道。

“好啊。”

楼青台挑了下眉, 嘴角含着笑意, 但只有他知道,他脸上的是嘲笑。

乔雩溪深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心里很矛盾, 既希望面前的人是楼一树,又不希望他是。

希望他是,是因为他真的在这段感情付出很多, 他一时没办法接受自己认错人, 甚至还被骗钱。

不希望他是,是因为他真的舍不得楼一树, 他还想继续爱他。

“我帮你。”乔雩溪一步步接近楼青台, 每走一步, 他的心就跳得越快,他感受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在抽搐,手掌上的项链也如千斤重。

他将项链绕到楼青台的后脖颈, 颤着手轻轻撩开他的头发,往他的耳后看去。

看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呵…哈哈哈哈——”楼青台突然笑了起来,安静的病房内,他那笑声音调不断地拔高,笑到最后甚至像是在尖叫,等到他笑够了,他才微喘了口气,叹道。

“我倒是把那道疤给忘了。”

一句话,让乔雩溪从真相的震惊中猛地回过神来,他感受到寒意渐渐侵蚀他的身体,蔓延到四周,他用力将楼青台推开,那条纯金项链掉到地上。

楼青台的耳后那块皮肤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

而楼一树在先导期说过,当初他在大火里救人,导致耳后有一块因火星碎屑灼烧的伤疤。

当时他还生气,气楼一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乔雩溪头疼欲裂,他的大脑负载过重,一瞬间,所有关于楼一树的微妙记忆全都涌了上来。

所以…那个夜晚,楼一树才会在醉酒后悄悄告诉他,他没有赌过,所以…他才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叫楼一树,不是楼青台。

“一树…楼一树……”乔雩溪额头冒出豆大的汗,他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嘴里轻轻地念着心上人的名字。

突然!乔雩溪猝然抬起头,将眼睛锁定在楼青台的身上,他的双眼发红,就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一息间,乔雩溪猛地冲了上去拽着楼青台的衣领,将他撞到病床扶手上,病床旁的仪器和医学用具乒乒乓乓掉落在地上。

病房外等候的陆永宁被这巨响吸引,他推开病房门,就看到乔雩溪一手拽着楼青台的衣领,一手掐着楼青台的脖子,一遍遍地重复同一个问题。

“楼一树在哪?”

“楼一树在哪?!”

“楼一树在哪!!!”

楼青台的脸已经被箍得胀红,可那嘴边竟然还带着一抹微笑。

简直是疯了。

陆永宁赶紧上前抓住乔雩溪,废了牛九二虎之力才把他们分开。

都这样了,乔雩溪嘴里还在病态地重复着那个问题。

有人在崩溃,有人却在狂欢。

楼青台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脖子被掐后,他的声音如同呕哑嘲哳的乐声,说出的每一块“音符”在乔雩溪的耳朵里都是那么的刺耳。

“原来,他也没联系你啊。”

“什么意思?”乔雩溪喘着粗气,额头上的青筋一鼓一鼓。

“嗬嗬——”楼青台嗓子漏气,他笑得时候只能听到一部分气音,这声音却让他显得更为诡异,“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他被一个男人带走了,我还以为,他挺在乎你,会回来找你,原来……”

楼青台看着呆愣在原地的乔雩溪,轻启双唇,给了他致命一击。

“你也不过如此。”

……

陆永宁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乔雩溪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门里五天了,就连心理医生都进不去。

这五天,他们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去找楼一树,可楼一树是黑户,没有银行卡没有任何个人信息,他们找人就跟大海捞针似的,得到的消息也不尽人意。

酒店把晚饭送了进来,陆永宁将菜分好,上前敲了敲乔雩溪的房门。

“吃饭!”

门内毫无反应。

陆永宁又叹了口气,就这五天,他叹的气顶得上他半辈子的了,陆永宁在心里怒骂一声,不知道怎么突然事情就变得如此糟糕,楼一树生死未卜,乔雩溪疯头疯脑,每一件事都真的很他丨妈丨操丨蛋!

他又敲了下门,劝道:“等一树回来看你这样,他会生气的。”

“嘎吱——”

门开了个小口,一条小光柱照射进房内。

陆永宁透着门缝往内探去,看到里面闪着淡淡的灯光,看起来像是在看电影或者其他,至少不是漆黑一片。他想再把门推开一点,却被堵得死死地。

无奈,陆永宁只能把饭放在门口。

没多久,一只手倏地从门后伸了出来,把饭拿了进去,门重新紧闭起来。

乔雩溪整张脸木木的,呆呆的,他用最快的速度将饭扒进嘴里,立马就跑到床前,抱着自己的膝盖,神情麻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投影。

投影上,金色卷发头顶红纱的西域美人在桥上狂奔,他看起来可着急了,他追的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很重要吗?

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吧。

乔雩溪的双眼落下一滴泪,那日楼青台的声音就像是一个诅咒,没日没夜地折磨他。

楼青台说得挺对的,其实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吧,他对楼一树来说,又算什么呢?

乔雩溪将手伸向屏幕,想要从投影中触碰到那人,可是那张脸却印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将手翻转,虚空地抓了两把,想要将人抓在手心,可那张脸却又印在了他紧握的拳头上。

乔雩溪敛下双眸,他眼中涌动着晦暗的心思。

那颗心脏得不到,身体总能捆在身边吧。

以后吃饭的时候只能让自己喂,睡觉也必须在自己的怀中,把他养得再也离不开自己。

是黑户的话,一直不出门也没关系的吧,镣铐用玫瑰金的吧,他的脚腕适合这个颜色。就是金子有些重,踮脚踮个几步,腰酸了、脚累了,就只能哭着求一求自己,他可以把他重新抱回床上。

心就算隔得再开又如何?他们的身体会负距离般亲密。

陆永宁看着手机里的回信,蹙了蹙眉头。

他撒出去的人脉几乎全军覆没,就连那种地下的关系他都找了,可楼一树就像是人间蒸发似的。

就在陆永宁愁眉不展时,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

陆永宁转头一看,就见乔雩溪胡子拉碴,面色严肃地从房门里出来了。

“哎哟喂!”陆永宁一拍大腿,神色激动道,“我的爷爷诶你终于出来了!”

乔雩溪没搭他的腔,转身去到浴室开始收拾自己。

陆永宁咽了下口水,他怎么感觉,乔雩溪比在房间内还要疯了?

乔雩溪洗完后,终于开口说了这五天的第一句话:“找到了吗?”

五天没有讲话,他的声音更加低沉嘶哑,语气透着一股让人心凉的冷漠。

陆永宁心里发凉,如实回道:“没有。”

“查沈默的行程。”

乔雩溪从陆永宁的兜里拿出一包烟,老式打火机咔嚓一声,幽蓝的火苗在空中飞舞,火光印在他的脸上,烟草味散在空气中,乔雩溪将烟嘴放在嘴边,重重地吸了一口,微微张嘴,将嘴里的烟吐出去,烟弥漫在他的脸前,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陆永宁刚刚可能只是有点后背发凉,现在看到乔雩溪抽烟,他只觉得眼前人瘆得慌。

“为、为什么?”

为什么查沈默的流程。

乔雩溪又吸了口,他淡淡解释,语气没有多余的情绪,“楼一树离开那天,沈默办理了出院手续。”

陆永宁愣愣地点了点头,他听到乔雩溪连名带姓地叫楼一树,心尖发颤,他没忍住替楼一树反驳了一句,“失、失踪。”

不是离开。

乔雩溪低头睨了陆永宁一眼。

陆永宁欲哭无泪,他觉得乔雩溪现在是十分有一百分的不正常。

他好害怕呜呜呜呜。

查沈默的行程简单得多,没有二十分钟,沈默的详细行程表就出来了。

陆永宁仔细检索行程表内的信息,很快,一条近期的活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后日,他要去参加京城中心的慈善晚会。”

乔雩溪眯了下眼,将烟摁进烟灰缸,他把外套一操,大跨步地出了房门。

“走。”

……

此时,距离辽东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家别墅内,一个小女孩轻轻地打开一间紧闭的房门,房门内的装修设计使用了蓝白色调,看起来花了很多的心思,格外的温馨。

房内的双人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容貌昳丽,脸色略显苍白,眼皮上甚至能看到粉粉的毛细血管。

他的手上打着吊瓶,身上贴了心电仪器,一旁的心电机滴滴滴的带着频率地叫着。

花花趴在床边看着陷入沉睡的楼一树,此时一位女妇人扯了下身上的披肩走进了房间,她抱起花花,说道:“覅去打搅阿哥困觉。”

话里虽然是指责,但是语气却独有一抹江南的温柔。

“噢~”花花应了声,可等到妈妈回客厅了,又偷偷跑进房内看哥哥。

哥哥已经睡了七天了,虽然中途有醒来过,但是每次醒来没有两秒又睡了过去。

花花很担心他。

也就是在这时,床上的楼一树有了动静,他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要醒来的征兆。

第74章 第 74 章 妹妹真的叫楼一花吗?补……

楼一树安置在身侧的手指倏地抖动一瞬, 接着他眼皮底下的眼球也随之滚动,鸦羽般的睫毛如蝉翼般煽动起来。

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视线从模糊过渡到清晰, 床头闪着昏暗的呼吸灯,一呼一吸, 楼一树也随着他的频率吸着气。

花花看到哥哥挣开的双眼,瞪大了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哥哥?”

楼一树之前其实也醒过来几次, 但那几次他都不够清醒, 几乎没醒几秒钟,就又睡了过去。

于是花花只是小声地喊了声,她怕自己期待值太高, 结果哥哥又睡了过去。

楼一树听到花花的喊声, 眨了眨眼睛,他很想立马就回应她, 可他的反应却格外的慢。

呼吸灯又吸了两口气, 楼一树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花花那明亮的大眼睛慢慢蓄上泪水。

总归还是小孩子,就算再听话懂事, 有情绪时来得也很快。

花花偷偷趴在床边掉眼泪, 但没有哭出声,妈妈说让她别吵哥哥睡觉。

可就在这时, 一声虚弱的叫声打破了这安静的环境。

“花花……”

楼一树终于张开了嘴, 他这几天几乎没有喝水, 声音又干又哑,但语气里那抹温柔却丝毫不减。

花花猛地抬头,看向床上面向自己微笑着的哥哥。

楼一树刚准备抬起手, 想要摸了摸花花的头,结果花花立马站起了身,哒哒哒地跑到房门口,大吼了一声:“妈妈!!!”

楼一树现在是彻底地醒了,他觉得小孩子的嗓子真的很神奇,怎么可以喊得这么大声?

只是,花花在叫什么?妈妈?

完蛋了,他还没有做好见楼青台母亲的准备啊!

此时房门外穿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楼一树感觉到自己后背一直在发汗。

会被拆穿的吧?肯定会被拆穿的吧!

此时,一个很温柔的女音在门外响起,灌进他的脑海里。

“不是说让你别吵哥哥睡觉吗?不听话?”

这话说完,一声打肉声传来,随即花花嗷了一声,听起来好像是被打屁股了。

“哥哥醒了呜呜呜。”花花边说边哭,不知道是被打屁股才哭,还是因为楼一树终于醒了。

半掩的门被推开,女人的脚步越来越近。

楼一树一下子闭上了眼,刚刚女人开口说第一句话,他就听出来了这个声音。

可临了临了,他却选择了逃避。

万一只是声音有点像呢?万一不是呢?是她的转世吗?她的转世是楼青台的母亲吗?

那我呢?

我是谁的孩子呢?

楼一树不可控地落下了泪,越想哭的就越厉害,都一抽一抽了,还要在那里装睡。

女人看到他这样,颇有点好笑,她坐在楼一树的床边,伸出手指在他的眼角揩过,将他的泪珠抹去。

“这么不想见到娘亲?还跟小时候一样自己偷偷哭呢,来,让娘哄哄小树。”

楼一树终于睁开了那一双泪眼。

他看着面前这让他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女人,他的娘亲做了个漂亮的卷发,眼角有了几条浅浅的时光皱纹,五年的时间,容貌有了些许改变,但那份爱却丝毫不减。

眼里的泪越发汹涌,他想坐起来,可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只能虚弱的抬起手,想去拽她的衣袖。

窦逍没有让自己的孩子辛辛苦苦地来够她,她俯下了身子,将楼一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是不是很辛苦?”她抚摸着楼一树的鬓角,柔声在他耳朵边念着,声线有些不稳。

楼一树快速地摇脑袋,哭得更加厉害。

可他哪里会不辛苦呢?不管是为官七年有五年父母不在身边,还是莫名其妙进到这个世界,都是不小的挑战。

窦逍也都明白,正是深知楼一树的艰辛,所以她才会如此心疼。

她把楼一树抱起来,有频率地拍打他的背,这个动作她做过无数遍,好像又回到了楼一树还是棵小树时的美好时光。

楼一树抽抽噎噎了十分钟,终于冷静下来,窦逍以为他会问有关于她在这里的事,亦或是表达表达自己的思念。

却没想到他问了个最无厘头,最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

“娘,妹妹真的叫楼一花啊?”像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楼一树有点崩溃地闹脾气,“不要啊,娘,我不要,妹妹不能叫楼一花呜——”

他一撒起娇来,全府人都拿他没办法。

“那哪能叫楼一花呢?多难听啊,她小名儿叫这个而已。”

窦逍赶紧就继续哄人,自家宝贝什么都好,就是一旦哭起来了,就半天停不下来,小时候甚至能哭上俩时辰,那可是整整四个小时啊!

她就没见过比她儿子还能哭的,有的时候哭累了,楼一树会喘喘气歇一会儿,妈呀歇够了继续哭。

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她抖了抖身子。

“那花花叫什么名字?”楼一树哽咽道。

“楼馨怡,温馨的馨,怡然自得的怡。”

楼一树转头看了眼花花,一直充当送纸使者的花花立马呲着个大牙朝他笑。

挺可爱一小女孩。

要是没有在换牙就好了。

楼一树看着花花那中间空了的门牙,没忍住笑了起来。

明明上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小家伙的牙还是完完整整的。

花花立马就不嘻嘻了。她看着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哥哥,内心咆哮。

她再也不喜欢哥哥了!

“所以楼一花这个名字谁取的?”楼一树话中有股兴师问罪的意味。

窦逍眼珠子一转,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站在了楼一树的身边,“你爹咯,还有谁。”

说曹操曹操到,玄关的门传来声响,有人在滴滴滴地按电子锁。

“阿逍——”

来人从进门就开始唤窦逍,窦逍应了一声,很快,楼谨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

楼谨穿了一身西装,看起来像是刚应酬完回来,看到彻底清醒的楼一树,赶紧走上前来。

伸手摸了摸楼一树的额头,楼谨关切问道:“有没有不舒服?晚点叫司医生过来看一下。”

楼一树哼了声,扭开了头,没搭腔。

楼谨跟窦逍使了个眼色,好像在问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怎么儿子一醒来就跟他闹脾气。

窦逍回了个让他自求多福的眼神。

楼一树谴责道:“妹妹怎么能叫楼一花呢?”

听到是这件事,楼谨松了一口气,赶紧顺着楼一树的话说,“当时都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就是逗你玩呢。”

楼一树哼了声,虽然看起来还是不原谅楼谨,但他的嘴角上扬了起来,心情很明显地好转了很多。

“现在倒是有力气闹脾气了,这七天我可被你折腾得不轻。”楼谨调侃道。

“我怎么折腾你了。”

他说的话像是疑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句,这说明楼一树不信楼谨的话,他的印象里他就是睡了很长的一个觉,梦中的镜头一个闪过一个,醒来的时候已经全忘了。

一个一直沉睡的人怎么会折腾到楼谨?

“你忘了?你中途醒过好多次。”楼谨把花花抱在怀里,玩她的小辫子,语气随意道,“你每一次醒来都想把身上的仪器扯掉,有一次半夜还把输液针头拔了,然后直接掉到床底下,我喊你名字你也听不见,嘴里就念着乔什么的,跟说梦话似的。”

听到这个姓氏,楼一树的瞳孔瞬间骤缩,跟家人短暂的团聚让他一时忘记了外面那些糟糕的情况,如今楼谨一提,他的记忆一瞬间回笼。

楼一树回想起楼青台跟他说过的话,楼青台说他帮忙做了不在场证明,这就意味着楼青台这个危险人物现在很可能就在乔雩溪的身边。

意识到这一点,楼一树立马就要从床上下来,他得去找乔雩溪,就算乔雩溪和楼青台是情侣,乔雩溪也应该知道楼青台做过什么烂事,就算乔雩溪和楼青台是情侣,乔雩溪也要远离这样的危险分子!

他们就不应该在一起!

只是楼一树没想到,他刚下床,整个人就直接软倒在地上。

楼谨赶紧夹着楼一树的咯吱窝,把人拖起来,他刚刚已经联系了司医生,应该不用多久他就会到。

“爹,我的腿怎么了?”

楼一树睁大了双眼,他刚刚下床的时候,几乎感受不到腿的存在。

这让他非常恐惧。

“没事的,没事的,等等医生就来了,让他看看,别担心。”楼谨和窦逍一起安慰道。

现在各种纷乱的想法挤在他的脑子里,他抓着他爹的手臂,焦急问道:“爹、爹…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那个姓乔的?”

“对,乔雩溪,你帮我找找他。”

“哦——乔家人啊。”楼谨恍然大悟,“要是别个姓乔的还难找,我打个电话去问一问乔家。”

乔家正好跟楼谨有合作,他们有私人联系方式。

在楼谨联系乔家人的档口,窦逍在一旁笑眯眯地试探楼一树,“是综艺里厢个一直跟侬一道个男娃伐?”

“娘亲也看综艺?”楼一树有点震惊。

“看咯呀,哪能不看,每一集侪追,阿拉屋里厢宝贝就是最漂亮咯。”窦逍说话时喜欢偶尔说一句家乡话,偶尔又换回普通话,“不过我看到的时候,你们已经去第二站了,家里最近有些忙,我跟你爹南北来回飞,所以你从旧都回来的时候,我只能让管家把花花送过去给你解解闷。”

原来如此,所以花花当时才会跟他说,等妈妈忙完了再来接他。

楼一树被妈妈夸得脸红,窦逍就是这样,从他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就在不停地夸,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楼一树始终都无法认清自己真正的美貌。

或许言语的赞美真的能起到美颜的作用,楼一树的美貌和年龄呈正相关的趋势不断向上,随着年龄的增大,那脸出落得愈发绝艳。

“那……”

“叮咚——”

楼一树本来还想问问,怎么爹娘和他一样,都来到了这个世界,可门铃的响声打断了他。

窦逍去把门打开,只见一个老爷子站在门口。

“司医生,请进。”窦逍热情地将人迎进来,然后简单说了一下楼一树的情况。

楼一树见到司医生的时候,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司医生先是抽了一管楼一树的血,在楼一树昏迷的时候,他就已经拿过他的血去检验,现在检验结果出来了,他跟楼一树解释道:“你体内的药物是违禁品,市面上没有找到能与之匹配的药物,不过老爷子我检查过了,这药对你的身体没有什么严重的损害,只是你体内药物浓度过高,一直都有不少的残留,才会睡上这么多天。”

他摸了摸楼一树的腿,摁了摁他的肌肉,说道:“药里面含有肌肉松弛剂,不过明天应该就能下地走一走了,只是肌肉力量还需要一点时间,能走了之后,尽量别做剧烈运动,剧烈运动会导致代谢加快,可能会出现四肢无力,或者突然晕厥等症状,里面应该还有点副作用,但是目前还没有查出来。”

“副作用会有什么隐患吗?”窦逍紧张问道。

“应该不会,目前在药物里面没有找到对人体有害的成分。”司医生回答。

窦逍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撸了撸楼一树的手臂,心上的巨石终于放了下来。

而在此时,楼谨也打完电话回来了,他见窦逍的神色正常,吊着的一口气也放了下来。

他和窦逍都很担心楼一树的身体状况,只是在楼一树面前,他们必须要表现得乐观一些。

楼谨嬉皮笑脸地看着楼一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楼一树的脸色淡淡,这种好消息坏消息的,他来现代俩周就不玩了,但为了满足楼谨,他还是配合道:“坏消息。”

“乔夫人说她也联系乔雩溪。”

“什么?!那怎么办?”楼一树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他一撑床又要下来。

“欸——你还没听好消息呢。”楼谨赶紧阻止他。

“好消息是什么?”楼一树都快急死了,楼谨还在好消息坏消息的。

“好消息就是,乔夫人查到了乔雩溪的机票信息,他要飞来京城,并且后日要去市中心的慈善晚会。”楼谨眯了眯眼,缓缓道,“那也是我们打算要去的地方。”

“什么?”楼一树还有点懵懵的,不知道他爹在打什么哑谜。

楼谨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平淡道。

“我总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楼谨的儿子。”

他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再动楼一树。

第75章 第 75 章 阿默已经是过去式了……

楼一树刚醒, 窦逍给他准备了一份流食,趁楼一树在吃,她劝说道:“等你把身子养好些, 后日咱们家一块儿去那个慈善晚会,你到时候再去找朋友也好啊。”

楼一树一听, 也觉得有道理,毕竟他现在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妈妈给你准备了很多好看的衣服, 明日我们试一下?”

窦逍笑得眼睛弯弯的, 眼睛闪过一道光, 看起来不安好心。楼一树的颜值大部分是遗传了妈妈,脸部的线条古典柔润,没有那么锋利。

楼一树一见母亲这样直勾勾地看他, 顿时就明白了她想干什么, 立马严词拒绝:“我不穿裙子!”

“啊——”窦逍遗憾地拖长音,有点不死心, 继续劝, “就穿一下,给娘看一下嘛。”

楼一树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开口道:“这不是有花花吗?让花花穿。”

“不行, 不行, 我买的你的尺寸的,买了好多嘞。”窦逍一直都有给楼一树穿裙子的癖好, 在楼一树还小的时候, 她就哄骗楼一树穿, 等楼一树大一点了,就开始威逼利诱,楼一树也勉强顺她的意穿了, 可某一天,在楼一树十几岁时,他听到了把他穿女装这件事编造出来的话本子,他就再也不同意穿女装了。

但不穿归不穿,窦逍看到喜欢的款式最新的料子,还是一箩筐一箩筐地买,就盼着哪天给楼一树穿。

楼一树原本以为他娘是想要一个女儿,可现在女儿也有了,花花都五六岁了,他娘怎么还在打他的主意!

“那也不行。”楼一树态度坚定。

“好吧。”窦逍佯装抹抹眼泪,很伤心的模样,“儿子还是长大了。”

见这件事过不去了,楼一树赶紧转移话题,“娘,你们怎么也在这个世界啊?”

“我和你爹五年前就来到这边了,当时江南又开始犯洪涝,我们出去治水的时候,被大水冲走了。”窦逍微微抬起头,眼珠子看向天花板,在回忆当时的场景,“当时我的肚子里已经有花花了,然后你爹就紧紧地抱着我,我以为我们就这样死了,结果一睁眼,就到了这边。”

“具体是怎么到这边的,我也不清楚,但是现在你也来了,我想,应该是它的缘故吧。”

窦逍将手腕伸出来,一只翡翠镯从她的手腕滑落下来,那是和楼一树手腕上配套的子母翡翠镯。

她轻轻地握着楼一树的手,通过手镯回忆着往事,笑着说道:“当时啊,你满月的时候,你爹宴请各方来客,除了朝廷命官之外,还有很多平民百姓,商贾剑客,就算是乞丐,只要能给你说两句吉祥话,你爹都赏。”

“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皇帝才会开始忌惮你爹吧。”窦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当时有个姓王的乞丐,奇怪得很,你爹爹把你抱出来见见人,他一看到你的手,就冲到你爹面前,他说他学过一点命相占卜,觉得你的手相有大问题。”

“姓王?”楼一树一下子就想到了在旧都认识的王老爷子,王老爷子当时还说,满月的孩子算的最准。

“是的,这个王乞丐,说你的生命线太短,恐活不过二十五岁,甚至姻缘线压根就没有。”

“你爹听到当即变脸了,心里怨这乞丐说不吉利的话,不过倒没有多为难他,之后呢,家里就经常找一些平安福平安锁给你戴着,在你十二岁那年,我们听说醉香楼要拍卖一对翡翠子母平安镯,当时说的老玄乎了,能保佑平安、起死回生什么的,一听就像是忽悠人的,但是为了你呀,娘亲还是愿意试上一试。”

楼一树听完,心中漫上一股暖流,逐渐蔓延到他的四肢,酥酥麻麻。

他将额头靠在母亲的肩头,没有说话,只是小幅度蹭了蹭。

“现在好了呀,阿拉终于团圆的啦。”窦逍轻轻拍楼一树的脑袋,身体轻轻地摇晃,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所以——”

楼一树抬起头,双眼布林布林地看着窦逍,期待母亲还会说些什么感动的故事。

“所以,宝贝能穿裙子给妈妈看看吗?”

楼一树的眼神瞬间熄灯了,“不行。”

“好小气。”

“明明是娘无理。”

他们母子又开始为裙子这件事争辩起来。

窦逍没有说的是,这五年不仅是楼一树在等待,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看到与楼一树相关的人或者事,都会无比的心痛,常常泪沾衣襟,或许也有产后抑郁的缘故,她晚上整宿整宿睡不着,心里十分担忧儿子的处境,这些楼一树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他只要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楼一树醒过来时天色刚亮,他明显能感受到身体恢复了一点力量。

他尝试下床走了两步,腿还是有点软,走得久了还有些酸,但好歹也是能下床了,他再在床上躺着,就要长蘑菇了。

就这么慢慢踱步走了一个小时,楼一树有些累了,轻轻喘了喘气坐在床上,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一道注视着他的视线。

“谁?!”楼一树沉着脸朝着门口厉声呵道。

这传来的视线肯定不是他的家人。

他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沈默。

沈默微低着头,没有直视楼一树,他快步走上前,走得非常急,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距离楼一树的一步开外,沈默突然就停住了步伐,楼一树还没反应过来,沈默就砰地跪了下去,随即就要把头磕下去。

楼一树赶紧下了床去制止他,只是太心急,一下床脚一软,几乎是摔了下去,但好在,他还是成功制止了沈默的行为。

“怎么了,沈默,为什……”

楼一树所有的疑问在看到沈默那双眼睛的时候,什么都清楚了。

“阿默?”楼一树试探地问了出声。

沈默如上辈子做过的无数次那般,淡淡地应了声:“属下在。”

楼一树深深吸了两口气,然后俯身给了沈默一个拥抱,“抱歉,阿默,现在才认出你。”

沈默应声微抬起头,那掩在厚刘海下的双眼有一道光闪过,他嘴唇发着抖,耳中又传来了楼一树死亡的那天,不断重复的丧钟声,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不…错的是我,错的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害了你。”

他的身体发抖,藏在肚子里半辈子的话,一股脑地释放出来。

他就像一只压抑许久的猎豹,终于解放后,心里涌上了无尽的痛楚。

“那天的集市逛得开心吗?”

楼一树没有再跟沈默纠结谁对谁错,而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