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礼可是拿过手术刀的人,他手挺稳的,所以面对周尤的质疑,程礼温和道:“应该可以。”
周尤其实戴得有些恼火了,如今见程礼揽了这个活,她将一次性隐形眼镜重新放进自带的液体里浸泡了几秒,又教程礼怎么操作。
程礼照着周尤说的方法慢慢夹起那小小的一片隐形眼镜,食指和大拇指轻轻固定住周尤的眼睛,慢慢将隐形眼镜放入眼眶。
刚戴好,周尤便流出两滴生理性的眼泪,程礼顺势擦拭掉她眼角的水珠,不放心地问:“戴好了吗?”
周尤缓了缓,骤然觉得眼前一片清明,她适应了几秒,夸赞:“真棒!居然一次就成功了,我刚刚戴了四五次……”
程礼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见她今日化了全妆,精致得好像洋娃娃,好心情地夸了句:“口红颜色挺显气色。”
周尤趁热打铁:“其他的呢?我今天这妆怎么样?你看我眼线画得好不好看?还有腮红打得位置……”
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程礼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他罕见地哑了声。
周尤看到他脸上的迷茫,噗嗤一声笑出来,调侃:“原来你也有不懂的盲区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
程礼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低调点,我的盲区很多。”
周尤:“……”
周尤感觉自己像是去郊游的小朋友,因为程礼准备了一大堆零食,饮料、水果就不提了,竟然还有辣条、薯片……
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大包,还备了防晒喷雾、遮阳伞。
周尤眨眼,忍不住问:“你真的是去爬山吗?”
程礼抬眸,“你不吃?”
周尤立马换了副嘴脸:“当然要吃!!我可爱死你了!!我是怎么这么幸运,能找到这么好的老公呢?”
“哎呀,我感觉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呢。”
周尤谄媚的态度不要太明显,程礼虽然跟受用她这一套甜言蜜语,但是每次都会故作正经地批评:“少看点无脑短剧。”
周尤翻了个白眼,腹诽:瞧不起谁呢!人好歹跟我也算半个同行呢。
出发去八达岭的路上,周尤突然想起徐知夏也要去的事儿,她扭过头打量一番开车的程礼,见他今天心情不错,周尤抿唇,心虚道:“……那个,我叫了个朋友一起爬山?”
程礼闻言扫了眼周尤,反问:“你在北京还有朋友?”
周尤被刺激到,张牙舞爪地抓了抓空气,质问:“什么意思??我就不能有个北京朋友??你瞧不起谁呢!!!”
程礼愣了下,没想到周尤抓错了重点,他沉默两秒,解释:“……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有点惊讶你还约了其他人。”
这话说得有点怪怪的,周尤听了莫名心虚,她重新靠回车窗,皱着脸解释:“这朋友不是别人啦,你也认识,徐知夏还有和她哥。她刚看我朋友圈知道我来北京了,又正好无聊,就说一起玩儿。”
“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
程礼觉得周尤这人还挺有意思,竟然能跟她的「情敌」处成朋友,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还是压根儿不在意别人喜不喜欢他?
周尤见程礼没吭声,还以为他生气了,她舔了舔嘴唇,纠结道:“要不我让她回去?不过她应该快到了吧?我们约好十二点在景区门口集合。”
程礼:“……”
这合适吗?
程礼叹了口气,妥协:“算了,你俩一起爬吧。”
—
十二点十分,周尤他俩到底八达岭景区门口。
周尤给徐知夏发了个位置共享,在微信上约在检查门票处汇合。
程礼准备的东西有点多,他只拿了几瓶水、巧克力,打算待会儿补充体力。
周尤自然是当甩手掌柜,只需要带个人就行。
五分钟后,周尤跟半个多月没见的徐知夏在长城脚下汇合,她身旁还站着一个戴墨镜,穿着一身黑,表情十分冷漠的男人。
周尤差点被吓到,这人是?
徐知夏撇嘴,小声提醒周尤:“这是我哥徐砚霖,你先别惹他,我刚把他从床上薅起来,现在还在气头上呢……”
“这不,脸臭成啥样了。”
男人听见徐知夏的吐槽,冷脸道:“徐知夏你一大中午叫我起来就是为了爬长城?你脑子有病?谁家好人大中午爬山?”
“你自个儿爬去吧,我就不奉陪了,我去车里等你。”
说着,徐砚霖将鼻梁上的墨镜戴到头顶,打量的目光落在周尤脸上,盯了几秒后,徐砚霖毒舌道:“我老早就觉得程礼脑子不好使,现在看,他老婆也是同类人。”
被无辜牵连的周尤:“……”
被亲哥惊得不知所措的徐知夏:“……”
程礼买完票过来正好听到徐砚霖不带感情的攻击,他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问:“你吃炸药了?”
说着,程礼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徐砚霖降火。
徐砚霖看到程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徐知夏今儿脑子有病,非要拉我来爬长城,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玩儿。”
“要不是亲妹,我理都不带理的,更别提被抓来当司机了。”
似乎还不解气,徐砚霖睨了眼吓成鹌鹑蛋的徐知夏,吐了口浑气,毫无差别地攻击:“……你确定你脑子没问题?大中午来爬长城?你知道今天多少度?多大太阳?出门没看天气预报?信不信待会儿一场雨下来,全部淋成落汤鸡?”
其实今天天气挺好,晒是晒了点,但是不是特别热,挺适合爬山。
不过这话周尤不敢说,因为这活动是她发起的。
当然,强行提议要一起爬山的徐知夏更不敢吭声,毕竟她哥掌握着她的经济命脉。
至于程礼,他跟徐砚霖认识快十年,自然知道好友什么脾性。
他思索两秒,提议:“要不你坐缆车上去?我们仨爬上去。”
徐砚霖重新戴上墨镜,冷酷道:“废话,你看我是想爬山的样子?”
最后徐砚霖坐缆车上山,周尤三人从山底爬上去。
爬到一半周尤就后悔了,因为太太太太难爬了。
她开复盘,她刚刚哪来的勇气
毅然决然地要爬上去而不是选择坐缆车呢!??
徐知夏体力好,除了有些轻微喘,几乎没什么不适。
周尤从一开始的开朗到自闭,每爬一步就念叨一句:“我是有病吗??为什么要花钱找罪受。”
程礼听了,故意调侃:“是谁说不到长城非好汉?”
周尤:“……”
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啊。
爬到后半段,周尤已经连滚带爬了。在山脚反复提醒周尤量力而行的程礼成了周尤的拐杖,拉着她走完了最后一段。
到达最高点北八楼,周尤已经累得说不出话,却要拉着徐知夏一起拍美照。
等拍得差不多了,她站在高处,眺望着长城着辽阔壮观以及远处的北京城,扭头跟程礼感慨:“虽然爬的过程特别狼狈,但是看到这样的美景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以后,我也是个好汉了!”
程礼勾了勾唇,吐槽:“傻了吧唧的。”
在长城逗留了一个多小时,周尤不肯再爬下去,最后一致决定坐缆车下山。
四人同坐一个缆车,经过这一番,徐砚霖的起床气散了不少。
下山途中,徐砚霖认真打量一番周尤,最后一脸复杂地跟周尤说:“没见到你之前,我脑补了挺多有关你的形象……如今真见了面才发现我之前的猜测挺离谱。”
周尤眨眼,一脸茫然。
徐砚霖耸耸肩,突然问:“你知道程礼为你哭过吗?”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连徐知夏都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徐砚霖,试图辨别他嘴里的话是真是假。
周尤刚想问怎么回事就听程礼阻止:“砚霖,别说了。”
徐砚霖扯了下嘴角,刚要说话就听周尤不依不饶道:“我想听,什么时候?他为什么会哭?确定是因为我吗?”
缆车从高处慢慢往下降落,周尤看着慢慢接近地面的缆车,心跳不受控制地停了半拍,因为她听到程礼说:“18年我在医院碰到一起医疗事故,被病人家属勒索了二十万……那应该是我职业生涯里最黑暗的时刻了,结果停职的当天,我收到了你要结婚的消息。”
周尤听到最后一脸震惊,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那时候——”
话说到一半,周尤突然止住了声。因为她确实有发过一条结婚邀请函,只不过那邀请函是因为喝醉了,跟朋友打赌输了,故意发的。
新郎是她一个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不过他是gay,喜欢的人是男生。
那条朋友圈她也就发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删了吧??
……她打死也没想到程礼会因为这条假得要死的朋友圈哭一场。
徐砚霖见现场气氛低迷,故意替程礼问了句:“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跟他重归于好?他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