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南没有去追问原因, 如今他夫君说不去,那就乖乖不去。
萧权川自从收到那纸条以来,就开始闷头写信, 一张接着一张,一会儿似乎还要接见什么人,大概也与纸条有关的吧。
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多打扰,俯身亲他一口, 便走了。
未几, 一个面具男人从暗处出来:“属下参见陛下。”
“嗯, 任潜纸条上说的事, 确定没错?”萧权川眉宇不展。
“回陛下,情况确切属实。”
原来, 先前为了砍下那毒尸的头颅, 死了近百个士兵,任潜让人收拾好遗体, 统一安排车队运回京城, 好让他们的父母来领回去安葬。
熟料, 运送途中, 竟有尸体死而复活, 双目发白, 流着血泪, 力大无穷, 见人就咬,疑似被同化为毒尸。
任潜收到车队报信时,立马派人前去探勘,清点人数, 却发现少了两个。
萧权川:“有什么共同点?”
“脖子上都有发黑的牙印。”
又有一鸽子扑腾扑腾飞来,那面具男人三下五除二取走脚环里的纸条,双手奉上。
萧权川焦急展信,上面写道:“已发现两位毒尸,正在东边十里地外,往榕树镇方向去。”
“不好。”
这个时间点,人们已经聚集在镇上等待灯会亮灯,灯会恰好摆在街道中央,头尾堵满了人,不好疏散,也不宜引起惶恐。
萧权川思虑片刻,解下腰间令牌,冷静道:“快马告知官府,不论什么理由,都要第一时间出示灯会暂停告示,调动附近军队,迅速往西边疏散人群,不得在外闲逛!”
“是!”面具南接下令牌,眨眼间便消失。
红霞漫天,血洗一般,天际已经开始染上黑墨。
大概不用半个时辰,榕树镇上一排排花灯就会依次绽放,亮如白昼,烟火弥漫,人群熙攘。
姜妄南幽幽叹口气,好久没去外面逛过了,果然还是很想去呢。
走至中庭,一声声欢笑银铃般清脆,抬眼望去,三个小丫鬟正围着一个石桌上的瓜果盘,不知在窃窃私语什么。
“你们在玩什么呀?”姜妄南好奇问道。
那丫鬟们显然吓了一跳:“参见良嫔娘娘。”
“没事没事,平身吧。”
其中一位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们正在玩喜蛛应巧。”
“怎么玩儿?可以带上我一个吗?”
那丫鬟又道:“自然可以的,娘娘且移步到果盘前,若寻到了结网的小蜘蛛,娘娘便是得巧之人,观其结网疏密,以为得巧多寡。”
“行啊行啊,有意思,我看看。”
姜妄南俯身观察,小心翼翼搬走果盘最上面小橘子、小苹果等,忽而眼瞳放大:“找到了!”
只见缝隙里有一个小蜘蛛正在结网,那网丝丝缕缕,整齐不乱,形状标志。
丫鬟们皆拍手称好:“娘娘得巧啦!真好啊。”
姜妄南红着脸挠挠头,虚心请教:“‘得巧’是什么意思呢?”
“蜘蛛兆喜,意思就是会保佑娘娘大吉大利、顺风顺水、福遂安康。”
“哈哈,好!谢谢你们,”姜妄南把水果一个个塞给丫鬟们,道:“大家都年年得巧,年年得巧啊。”
适时,一个健仆过来,递上一信件:“参见良嫔娘娘,唐夫人捎信来了。”
“快给我快给我。”姜妄南喜出望外,总算有朋友来找他了。
信上写道:“吾友姜兄,久疏问候,闻君身怀龙种,可喜可贺。借此吉庆之时,吾诚邀君至榕树镇来泰茶馆一聚,共品香茗,观百家灯火,畅叙幽情。望君拨冗莅临,共赏雅集。敬候佳音,牧黎白敬上。”
原来,唐夫人名字叫牧黎白。
刚好,萧权川没空陪他去,那他可以和朋友游玩啊。
古代的灯会他还没体验过,也能借机和牧兄聊聊怀孕的事情,应该还挺有意思的。
姜妄南迫不及待对那丫鬟道:“去帮我备轿,谢谢。”
“是,娘娘。”
他回房拿上萧权川送的荷花灯,远远瞧见孙年海,便喊道:“孙公公,孙公公,帮我同陛下说一声,我出去玩啦,看完灯会我就回来哦。”
孙年海招招手,张口就来:“娘娘小心点儿!”
“好嘞!”
避暑山庄往东走六七里,便是榕树镇。
一路上,马车微晃,姜妄南还担心干呕的孕反应,不曾想,兴许受心情影响,腹里的胎儿安稳许多。
果然,萧权川平时反复唠叨说,孕妇要保持情绪愉悦。
先前他总觉得,萧权川为了哄他而瞎编乱造,熟料,并非空穴来风。
行叭,以后就不跟夫君顶嘴了,夫君说什么就嗯嗯嗯。
这时,马车缓缓行至街道入口,耳边聒噪声起起落落。
“怎么这样?每年都举办乞巧灯会,也不见以前出事儿啊?”
“就是啊,灯都亮了,还说什么怕踩踏出人命、天干物燥怕火起,瞎说八说。”
“好端端的突然取消,早说嘛,提前知会一声,谁会还来啊?真晦气。”
…………
车帘陡然被一只手掀起,一个清秀玉润的小公子杏目圆睁:“灯会取消了?!”
其中一个大娘回答道:“是的呀,小公子不知?衙门都贴公示啦,别白费功夫,回去吧。”
“啊,好可惜,”姜妄南眺望着前方灯火灿烂的街道,“谢谢大娘。”
那大娘爽气道:“别客气。”
末了,那大娘低声同旁人道:“这小公子长得可真俊,又白又嫩水灵灵的,小姑娘似的。”
姜妄南深深叹了口气,小腹忽而滚涌起来,想吐又吐不了。
车夫扬声问道:“姜公子,还要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