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了很久,断断续续地一直下到两天后联军抵达暴风城的大门前的时候还未结束。
尽管天公有些不作美,奈法利安的头颅被挂上英雄谷桥头拱门的时候,还是有数不清的市民披着遮雨的斗篷围到桥边和城墙上观看。这会儿连狮鹭巢那边都已经站满了人,议论声,欢呼声,对黑龙和兽人的辱骂声,雨声,结实的黑铁锁链与灰白色墙砖的摩擦声...
狮鹭们被这颗巨大的魔法兽之颅吓得没有一个敢发出动静,即使是那些被蛮锤的精锐骑士们带到黑石塔前线的作战狮鹫,面对漫天飞行的黑龙都不免得心惊胆颤,更别说这些更加年轻,经验更少的狮鹭们了,无论再怎么勇敢无畏的猛兽,在一头真正的成年黑龙面前都显得那么虚弱且苍白,更别说面对奈法利安本尊了。
不过就算是奈法利安的头颅,此时在英雄谷里诸多巨大雕像的衬托下,显得也没有他在那片山谷里倒下的时候那般“壮观”了。
瓦里安在图拉杨的雕像旁边向整个暴风城的居民们宣告着这次黑石塔的胜利,同时也为那些在这场战役里牺牲的勇士哀悼,雨幕稍微地冷却了联军士兵们和暴风城市民们的热情,也让这场仪式显得沉重了不少。
黑石塔,这个上百年来一直悬在暴风王国的头顶上,最近这十几年几乎快要落下来的,滚烫的黑色剑刃终于被人拿开了,杰斯能感觉到欢欣和放松的情绪在赶来英雄谷的众多市民们之间弥漫,但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也在那些更为积极和愉悦的氛围夹缝里游荡着。
暴风城曾经被部落直接攻陷和占领过,基尔罗格,黑手,奥格瑞姆,古加尔都先后拿这座城市作为自己氏族的大本营,如今还站在这里的暴风
城市民里,大部分都有亲人和朋友死在那数年的黑暗与混乱里。
当意味着部落彻底被击溃的奈法利安之首悬挂在暴风城的城墙之上,复仇的痛快自然最快到来,旋转着仿佛红色的风暴,但紧接着的便是对逝者的思念,灰得发苦,发涩。
这些情绪在杰斯的感知里愈发地清晰,愈发地具象化,甚至有些喧宾夺主,压过了他对现实,或者说表象的观察,从奈法利安那里夺过来的灵魂之力实在是太强大了,这种从力量到感知上的增长比他从《邪名之书》里抽取过来的还要具体和真实。
毕竟之前《邪名之书》里的力量还是以在那本魔典和其上的符文为基础的,但这次就完全不一样了,乌萨勒斯与其主人从灵魂到血肉再到骨骸都几乎融合在了一起。就算是杰斯一直刻意压制它的力量,也改变不了其力量已经陡然增长的事实。
与萨格拉斯权杖的毁灭性相击摧毁了它的大部分魔力,但它依然是那个让基尔加丹甚至萨格拉斯都忌惮的虚空魔器。
此时,杰斯甚至觉得自己能够轻易地操纵这些暗影,内心冒出一股欲望催着他想要伸出手,像是拨开被池水里的墨一般搅动这些情绪。
而且他很清楚这些复杂又混乱的情绪不会真的像墨水般无法控制,慢慢融化在湖水般的空气里,而是会随着他的心意而改变,变成他力量的一部分,就像是在黑石塔里面对奈法利安使用灵魂之歌祭起的仪式一般。
那些思念可以被轻易地持续染黑成愈发灼人的痛楚,只要继续灌入法力,这痛楚便可以躯体化成噬咬五脏六腑,腐蚀骨骼筋肉的可怕诅咒,也就是痛苦诅咒,远比一般的术士们利用恶魔的咒语驱动的痛苦诅咒强大得多。
那些复仇的快意可以被轻易地点燃,变成一团团燃烧起来的暗影怒火,这火焰可以迅速膨胀,直到失控,只要杰斯一点点地将其催化,就像是鲁莽诅咒里所讲出来的那样。
还有更多更多的可以利用的情绪,狮鹫巢里的恐惧...只要将他们播撒进整个英雄谷,瞬间就可以将所有阴暗的,发灰的能量全部扭曲成更加深沉的恐惧,这场雨中的欢庆也会立刻随之变色,紧随而来的彻底混乱和疯狂也可以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