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平时没太多话讲, 钟越河看到她午饭时间在洗衣服,突然有不少话想问:“你中午洗完自家衣服, 下午还要给我洗衣服?”
“我现在不用洗全家人的衣服, 我爸妈的交给四嫂洗了,我洗自己和弟弟妹妹的,夏天的衣服裤子都薄,洗起来非常快, 再帮你洗一身衣服, 不耽误时间。”她挺喜欢帮钟越河洗衣服。
钟越河洗澡的时候会带上两块肥皂, 一块自己用来洗澡, 一块给她洗衣服。
夏天洗衣服次数多, 她洗自家的衣服不能用肥皂, 全程靠搓洗。
她挺喜欢淡淡的肥皂香味, 洗衣服能有块肥皂, 洗起来更有动力。
“当你家儿媳妇有够倒霉的。”
“是啊, 在娘家不好过,在婆家也不好过。”哪会有条件很好的姑娘愿意嫁到她们家, 她们想嫁, 她们爸妈也不答应。
大嫂嫁过来之后, 属于王锦绣的家务活有一部分被分给大嫂。
大哥大嫂搬出去后, 活交给四嫂了。
不是亲妈多心疼她,是亲妈看不得儿媳妇闲下来。
嫂子干活了, 她妈还有一堆抱怨的话,嫌弃这嫌弃那。
每当这时候,她心里都忍不住想, 你家儿子不是什么宝贝, 姑娘愿意嫁过来该谢天谢地了。
钟越河:“下午不用给我洗衣服了。”
“是要省肥皂吗?”她已经用得很省了。
“不是, 你中午要洗衣服,不用再帮我洗衣服了,我怕在河边待太久,你会饿晕栽进河里。”
“不会的,洗衣服不费力气,你让我帮你洗吧,不然真不知道能帮你做什么。”
钟越河:“行吧,我再在这里待会儿,你洗完衣服回家后,去我们第一次说话的河边待着,等我来找你。”
“你要在那里洗澡吗?那边有点远。”她去过一次,后来没去了。
“没多远,听话过去。”
“好吧。”
约定好之后,钟越河看着河面发呆,王锦绣专心洗衣服,洗完衣服站起来,头有点晕,缓过来后,拎着桶回家。
钟越河注意到她短暂的异常,以前没注意,今天才注意到了。
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
王锦绣回家晒好衣服后,没有逗留片刻,穿上钟越河送的拖鞋去河边。
在河边等了半个多小时,钟越河提着一个篮子过来。
“里面是我的午饭,番薯粥不烫了,你先喝两口粥。”他把搪瓷缸子拿出来,揭开盖递给王锦绣。
王锦绣没立刻接过来:“你让我在这里等你,是要把午饭分给我吃吗?”
“以后没必要跑这么远了,我妈做好饭我就把饭带出来,不在家里吃,去家附近人少的地方吃。”又挨骂的事情没必要告诉她了。
王锦绣没拒绝钟越河的午饭,接过搪瓷缸子:“我不会吃很多的。”
钟越河已经开始啃饼子,不接话。
“你别光喝水,喝水不饱。”啃掉半个饼子,钟越河注意到她只是捧着搪瓷缸子小口喝,忍不住提醒。
“不是水,是汤,给你,我饱了。”王锦绣把搪瓷缸子还给他。
啃了半个饼子的钟越河刚好口干,接过搪瓷缸子,一看里面:“确定有喝下去吗?怎么一点都没少。”
“我喝了,不骗你。”她真的喝下去了,番薯粥没有加糖,喝起来只比白粥多一点番薯味。
对于喝惯米汤的她来说,已经算美味了。
钟越河又是呼噜呼噜,喝了一大口番薯粥,喝下去后,从还没啃的饼子上撕下一半给她:“你吃吧,我下午没活,不用担心我肚子饿。”
两个月相处下来,王锦绣已经很熟悉钟越河“说一不二”的性格,接过饼子小口小口啃起来。
饼子没多少滋味,细嚼慢咽能嚼出香味来。
钟越河吃完自己的份,王锦绣还在嚼她的半张饼,他把搪瓷缸子递给她:“剩下的你吃完,往嘴里倒就行。”
忘记拿筷子了,只能往嘴里倒。
他没给她留很多番薯粥,只留了两块番薯和浅浅一层粥汤。
她平时吃太少,不能一下子给她吃太多东西,今天中午的量已经挺多,再多,她的胃不一定能接受,她本人也不一定接受。
交代完,钟越河专心看着流动的河水,不管她了。
王锦绣依旧慢吞吞吃东西,吃完所有东西,把搪瓷缸子放进篮子里:“我或者你结婚后,不好再单独见面了,到时候我会偷偷攒钱,把钱交给锦玲,让立志还你。”
他们站在一起很难被误会,尽管如此,结婚后也不好接触了。
她怕被自己男人嘲讽成癞ll□□想吃天鹅肉。
钟越河听到她的话,不太乐意了:“没必要,我以后要到外面去。”
“外面是城里吗?”
“不是县城,是更繁华更热闹的地方。”
王锦绣:“总不能永远不回来。”
注意到钟越河情绪不好,王锦绣猜到自己踩到他痛处了:“我就是想还你钱,没说你不可能到外面去。”
“我以后要赚大钱,不稀罕你那点钱。”
“我相信你能赚大钱,可是不还你钱,我心里会有疙瘩。”她不想欠他。
“行了,要还钱你自己来还,别托钟立志还,我怕你妹把钱私吞了。”在他眼里,王锦绣爸妈兄弟姐妹都不是好人。
“锦玲不会的……好吧,到时候你别把我当成要饭的,我还你钱,你要接着。”
“总爱说没出息的话。”
王锦绣不说了,站起来决定回家。
钟越河伸出手臂挡住她的路:“你别生气,再陪我坐会儿。”
他都要求了,王锦绣不会拒绝“恩人”的要求,陪他坐下来。
...
转眼来到年底,年底发生大事件,知青们可以回城,没有名额限制,想回家的办了手续材料都可以回家。
知青们不愿意在乡下多待一秒钟,抓紧时间离开,有些连行李都不要了。
去年就恢复高考,很多放弃书本的知青重新捧起书本,当地人没多少想法,王锦绣也没有,她不是大队长,不是大队长亲戚,知青们和她没任何关系。
年底知青们走了,也和她没任何关系,她没嫁给知青,他们走不走,对她的生活没任何影响。
他们大队有为知青们开出几片地,供他们安家落户,只是一直没动工,大队里不会为知青建房子出钱,知青们又没钱。
知青离开,大队长头疼得很,活要重新分配,每天还有人找上门哭诉。
有部分知青“抛妻弃子”“抛夫弃子”,苦主来找大队长哭诉,希望大队长能把人找回来。
同为知青的男女谈对象,因着回城都准备分开了,这一分开就代表一辈子不再相见,被留下来的妻子或丈夫,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另外一半了。
虽说和自己没关系,王锦绣还是挺为知青们高兴,他们本来都是知识分子,在乡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遭到多少迫ll害,终于能回城,肯定要赶紧跑。
知青们的地位很低,她爸妈都能嫌弃他们,换她是知青,她早跑没影了。
同时期,有社员提出分地,知青们都走光了,可以把地留给自己社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