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朋友听妈妈叫唤吃饭, 一起进来厨房。

叶子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小朋友，爸爸妈妈表情都不好的时候，她知道不开口说话, 坐在饭桌上安静吃饭。

想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中午吃面条，叶子开始学用筷子, 自己用筷子吃面条, 夹起面条，试图拨到嘴里。

“叶子, 小心烫，吹凉再吃。”王锦绣见叶子不吹就要把面往嘴里拨, 提醒她。

叶子听妈妈的话，吹几下，夹起来没几根的面条很快又滑回碗里, 小朋友重新夹，重新吹。

午饭吃完，汤圆叶子去睡觉间，王锦绣留下来洗碗, 钟越河也留在厨房, 他坐在椅子上没动弹。

王锦绣把筷子和碗都洗了，去擦桌子，擦桌子的时候说起：“你生日在初五, 和去年一样, 初三回家给你做几道肉菜，生日当天再买蛋糕吃。”

钟越河：“你不生我的气了？”

“一码归一码, 你不是也在生气, 没见你跑出去, 不吃午饭了。”她知道他以前没少做离家出走的事。

离开没多久又跑回家了, 严格意义上不能说离家出走，只能说倔脾气犯了。

“又不是小孩子，小事至于跑出去吗？”

王锦绣：“对我来说是大事，我俩都在气头上，今天能不说话就别说话，晚上睡觉我睡最里边，你睡最外边。”

“别整些虚头巴脑的，你非要领你妹妹一家来省城玩，我不乐意没用，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让我自己生闷气就行，你不要发火生气，你给我摆冷脸，我只会更加生气，对我们都没好处。”他要事先说明。

王锦绣：“我自己带着他们就行，不给你添堵，就算带他们来家里，也是确定你不在家的时候，不烦你。”

妹妹一家来的时候，卉姐已经搬到宿舍里，她在时间上比较自由。

钟越河：“我刚说那么清楚了，你还气我？”

说话的时候王锦绣擦桌子的手没停，将抹布洗过后，再擦一遍桌子：“你就当我是白眼狼吧，我也不是非常好的好人，我有私心，几个兄弟姐妹，我就愿意和我妹妹来往，你不知道原因吗？”

结婚后，别的兄弟姐妹很少来往，几乎不来往，到省城前不会给他们送东西，在省城定居下来后，过年会送点东西，免得被说到省城发达了，忘恩负义。

“不就是你妹在钟立志那里骗吃骗喝，漏些边角料给你。”他话说得不客气。

王锦绣并不否认：“不光如此，我妹会帮我说话，我鞋子裤子暂时没法穿了，只要她有多余的，她就会借给我穿，她有求于我，我不会拒绝，我有求于她，她也不会拒绝。”

钟越河没应答，看着刚擦干净的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擦过桌子擦灶台，全洗干净了，王锦绣放下抹布洗手，回睡觉间去。

她离开厨房，钟越河也不在厨房久留。

王锦绣走到睡觉间门口就听见两个小朋友坐在床上猜爸爸妈妈吵架的原因，在小朋友眼中，爸爸又惹妈妈生气了。

她站在门外听了会儿，钟越河过来，她就走进房间里了。

叶子刚想问妈妈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见到爸爸随后进来，她把嘴巴闭上了。

王锦绣今天不午睡，想在床上躺着，躺到两三点的时候去找妹妹。

她上午有很多事情忘说了，得和妹妹打预防针。

她刚来省城的时候不会说普通话，不会坐车，看不懂字，没有越河在身边，寸步难行。

妹妹和妹夫都过来，夫妻俩有个照应会方便很多，但是如果有她带着，会减少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看妈妈躺进床里头，叶子挨着妈妈躺到被窝里，汤圆躺妹妹另外一边，最外边的位置留给爸爸。

钟越河躺了一上午，让他再躺一下午……也不是不行。

下午算了，晚上不许她一个人睡最里面。

...

汤圆叶子午觉睡醒，一直没睡着的王锦绣起来，她问汤圆叶子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小阿姨家里。

钟越河同样没睡着，听到她的声音，眼睛立时睁开：“你还要去？要去说什么？”

王锦绣在床上穿好棉衣棉裤，正帮叶子穿，听到他的话，将目光转向他，看着他的脸，终究没说出不用你管的话：“我上午有些事情忘记跟她说了，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说话交流就是个大问题。”

汤圆叶子要跟妈妈过去，钟越河不可能去，下午继续在家里守着。

三人离开，钟越河独自躺在床上，心里不禁抱怨，他就说过年无聊，过年没好事，不光被亲妈骂，还有麻烦的人和事找上门。

钟越河的决定，王锦绣没办法左右，王锦绣的决定，他同样没办法左右。

今天下午到妹妹家里，王锦绣让妹夫也在边上听着，她要告诉他们夫妻一些去省城要注意的事。

王锦玲暂时没有找活干的打算，抱着散心游玩的心情过去，姐姐交代的事对他们夫妻俩来说都不是大困难，她表示没问题。

闺女两岁了，之前去过县城，不会晕车，能听懂爸妈的话，有爸妈在身边安抚，不会大闹起来。

王锦绣午睡没睡，光在想妹妹一家人来省城需要注意的事情，确定都交代过，妹妹和妹夫也不觉得是大难事后，带着汤圆叶子回家。

时间也约定好了，她让妹妹和妹夫不要在休息日当天过来，最好在平时的日子，确定具体时间后，写信寄到她家里来。

寄信的时候一定要向邮递局的人打听清楚信要几天送到。

要是他们比信更早一步到省城就麻烦了。

去省城的琐事都是钟立志负责，钟立志表示自己会记住的。

回到家里，王锦绣把妹妹的事情写在记事本上，以防疏漏。

正月初一晚上，他们一家人在公婆家吃的水饺，吃完水饺回到自家洗漱睡觉。

没有电灯就早点睡觉了。

钟越河最先上床，把里面的位置占了去。

他占掉里面的位置，王锦绣没说什么，叫汤圆接着爸爸睡，今晚她睡在最外面。

昨天晚上爸爸睡最里面，妈妈睡在爸爸旁边，汤圆是睡在最外面的人。

钟越河：“别闹了。”

王锦绣：“你别闹了，让我自己专心想事情。”

“有什么好想的？”

见爸爸妈妈又闹矛盾，棉衣棉裤都脱掉了的汤圆叶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躺进被窝里。

王锦绣：“有很多要想的，你就别问我了，汤圆，叶子，快躺被窝里去，外面冷。”

两个小朋友听妈妈的话，钻进被窝里，两双大眼睛悄悄看着爸爸妈妈。

他们自以为的悄悄，爸妈都发现他们在看自己了。

王锦绣：“明天晚上我会睡回去的，今天晚上让我静静。”

有两个小孩在，夫妻俩本来就做不了什么，钟越河听她语气，感到她的疲累，也没为难她：“行吧，后天要回去省城了，到时候希望你能想明白。”

王锦绣实在想不明白，她有什么需要想明白的地方？

不就是招待妹妹一家的事情吗？

妹妹他们要租房住，说明他们有分寸。

他们想住姐姐和姐夫家里，她肯定不会答应下来。

妹妹一家住进自家，越河抗拒，她也抗拒，四口人住着都不算很宽敞的屋子，怎么能让妹妹一家住进来。

如果真要到自家住，不用问越河的意思，她第一个拒绝。

现在懒得说了，不管他什么态度，她都不想让他去办这些事情。

她语气显然是妥协了，钟越河让她想明白后，不再开口说话。

王锦绣也不想说了。

一家四口人睡下。

...

正月初三大早上，一家人离开村子回省城。

回去省城的行李比从省城过来的行李多了些，妹妹王锦玲给的两包年货，婆婆冯玉湘给的干货和喜糖红鸡蛋。

钟越河不想要几颗蛋壳被染红的水煮蛋，不值几个钱，嫌麻烦，王锦绣收下了。

弟弟结婚，妈妈提前染了几颗红鸡蛋给他们带走，妈妈的心意一定要收下。

回到省城后，一家四口的生活恢复如常。

正月初五是爸爸的生日，初三回到家当天下午，王锦绣如自己答应的，去买肉，做几道肉菜给钟越河过生日。

夫妻俩表面上和解了，正月初二晚上就睡一起，实际也因为妹妹的事情生了芥蒂。

维持表面的和平而已。

正月初四王锦绣去干活，带着一双儿女，因着心情不太美妙，童话书都没能看进去。

初五的早上，王锦绣做手擀面给钟越河吃，在两个小朋友吃面条的时候，提醒他们：“今天是爸爸的生日，要记得祝爸爸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爸妈的低气压影响到了两个小朋友，他们两个在家都不怎么说话，经常说悄悄话，不给爸爸妈妈听到。

因为这次事情他们也问妈妈了，妈妈居然说没什么大事。

妈妈说没大事就是有大事！

王锦绣并不想让孩子们知道爸爸是因为不想小阿姨一家来省城玩和妈妈闹矛盾了，小孩子根本不理解其中的问题所在。

他们不理解爸爸为什么不乐意。

说起爸爸为什么不乐意，又是很长的故事。

她不想说，把孩子们糊弄过去算了。

现在的小孩可不好糊弄了。

叶子听到妈妈说起爸爸的生日，本和哥哥约定好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实在忍不住了，问妈妈晚上会吃蛋糕吗？

“会吃蛋糕的，爸爸生日怎么能不吃蛋糕，我们家每个人生日都吃蛋糕，爸爸也不例外，吃完早饭出门的时候再和爸爸说生日快乐，身体健康，现在先专心吃饭，不要说。”

叶子怕忘记妈妈说的话，让哥哥记住，过会儿她和哥哥一起说。

钟越河吃着面，没有加入话题。

吃完早饭，一家人要出门了，汤圆叶子同时说祝爸爸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钟越河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王锦绣：“今天生日蛋糕我来买，晚上的晚饭麻烦你来做了。”

她没空做晚饭，等她干完活回家做晚饭，吃上饭要等七八点了。

“汤圆，叶子，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等着，爸爸有话和妈妈说。”钟越河说了今天早上的第一句话，说完抓着王锦绣的手进去睡觉间，把门关上了。

汤圆叶子没凑到门边偷听，乖乖站在原地没动。

睡觉间里，钟越河俯身抱住王锦绣：“都随你，都听你的，我们两个不要再闹别扭了。”

他实在受不了了。

王锦绣双手回抱住他的腰：“我没有闹别扭了，不是你还在闹吗？”

“就当我还在闹，不闹了，你别把我之前的话放心上。”换成钟越河妥协，他不想再和她闹别扭了。

王锦绣：“早忘了，快出门吧，我要给卉姐和小吴岳做早饭。”

钟越河放开她，夫妻两人一前一后从睡觉间里出来。

“汤圆，叶子，走了，跟妈妈去吴阿姨家。”

瞧着爸爸妈妈之间的气氛似乎变了，变回以前正常样子，叶子问妈妈，小久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从老家回家。

王锦绣：“妈妈也不确定，应该快回来了，你不用心急。”

昨天今天都是明媚的天气，王锦绣带着三个小朋友出去晒太阳，让叶子失望的是，她的朋友们都不在，吴阿姨家附近冷清得很。

别说看不见小孩了，大人都看不见几个。

叶子昨天就开始问，今天又问一遍，想来没等到自己的朋友们，会一直问下去。

实际上小红鹂今天就回来了，她刚回到家肯定累，王锦绣不让叶子去找她玩。

被蒙在鼓里的叶子只剩叹气，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她都回来好久了。

...

钟越河下班拎了带鱼、虾、海带回家，说不准锦绣是不是真的爱吃海带，带鱼肯定爱吃。

今天晚上给她做这三样，再配个紫菜蛋花汤，齐活。

快走到家楼下，钟越河看见三轮车在雨棚里，走到三轮车旁边，细看三轮车。

是自家的三轮车没错，锦绣今天提前回家了？

想到锦绣可能在家里等着了，钟越河上楼的速度加快，敲了两下门，没人给他开门。

他只好空出一只手，自己掏出钥匙开门。

开门进去就看到汤圆站在门前，汤圆听到敲门声，想给爸爸开门，爸爸没等他开门就自己掏钥匙开门了。

钟越河见到儿子，问妈妈是不是在厨房里。

汤圆摇头，说妈妈不在。

叶子从厨房冒出来，告诉爸爸，妈妈回去干活了。

蛋糕已经在厨房里，打开纸盒子，是个九寸大小的蛋糕，钟越河把纸盒盖回去：“爸要做晚饭了，你们没事不要在厨房走来走去的。”

叶子不走来走去，她就守在蛋糕旁边。

“怎么也不嫌麻烦，不能下班再买吗？”钟越河嘀咕一句，先把米洗干净，米饭开煮后，开始做凉拌海带。

今天凉拌海带的滋味丰富多了，糖和醋都加上，等她回家肯定入味。

凉拌海带做好放在饭桌上的时候，钟越河想起件事情，问汤圆：“三轮车是不是坏了？哪坏了，爸现在去修修看。”

她没骑走三轮车，用走的走回家，比平时更晚回家，他趁时间还早，先去修三轮车。

汤圆摇头说没坏，说完没坏又不太确定地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妈妈把他们送到家里的时候，车子好好的。

车子好好的，妈妈带着吴岳弟弟走了。

叶子想到个事情，跟爸爸说妈妈在教五月弟弟走路。

弟弟已经是一岁多的小朋友了，必须学着自己走路，妈妈在教弟弟走路。

听起来很不合理，钟越河更倾向于是要采买什么东西，路过家里，干脆把汤圆叶子和蛋糕放到家里，再带着小孩去买东西。

不是……这合理吗？

不管合不合理了，钟越河带着打气筒下楼，看看自行车轮胎是不是瘪了，再仔细检查三轮车有没有别的问题。

亲自骑了几十米，确定没问题，钟越河把三轮车锁回去，上楼洗个手，准备开始做带鱼。

虾和紫菜蛋花汤很快就好，用不了多长时间，带鱼花费的时间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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