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怎么就对不起我了?(1 / 2)

樱桃痣 杏酪 4318 字 2024-02-27

第50章 怎么就对不起我了?

“我开始出现幻觉了,林医生。”

电话里的她沉默了半晌,“您先不要慌张,深呼吸。”

可他却没办法冷静下来,呼吸反而愈加急促,“我看到镜子里自己不见了,您知道吗,我消失了,我发誓我没有撒谎……我就在镜子前,但是里面没有我,是别人……我亲眼看到的。”

“我知道,您没有撒谎。”

她说,“请您冷静下,现在一切还正常吗?身边是否有人陪护?”

“没有。”

殷姚声音有些低落,“……我一个人。”

“我知道了,无论如何请您在家里待着不要出门,也请不要靠近窗户。”

“要……要我去关一下门吗。”

她说,“不用,请务必离门窗远一些。若镜子让您感到不安,请暂时不要去看。”

“我是不是,快疯了。”

话中的轻碎听着叫人心惊,她颤了一下,不忍道,“殷先生……”

他举着电话,低下了头,荒唐地笑着说,“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我看到……我看到镜子里有别人,看到他们在接吻,然后……然后镜子里的人,看到了我。我疯了,我已经……”

林医生没有追问缘由,只说,“不,您别怕,是正常的。您的病症……发病时认知事物通常会出现非常理性的事实扭曲。很多老人患病后不认得子女,也是如此,并非是忘记了,而是因为他们看到的面容是陌生的,包括所处的环境也是一样。”

“……我没有疯?”

“没有。”

她试图平静道,“但是……这种情况随着恶化,可能会频繁出现,您可以尽量远离会给您带来压力的事物,多给自己心理暗示。”

“如果是真的呢。”

“什么?”

“如果是真的呢……”殷姚有些茫然,他说,“我刚刚,给他打电话,在电话里,听到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很……很真实,太真实了,不像是幻觉。”

电话里传来的一声阿迟,他早就在录像里听过无数遍,不可能听错。

殷姚的声音有些飘忽,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维中无法自拔,“林医生,我是不是……”

她反驳道,“不是的!殷先生,现在立刻通知您的家属,您现在的状态一个人真的很危险,喂?殷先生……喂?您还在听吗?”

她惶然又不安地在拿着手机等了许久,只听见那边传来一声碎响。

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

“政先生,法院批……”

“小点声。”

“是。”

陈韩锋看了眼病床上的殷姚,点点头压低声音,“法院批下来了。药监给的章送上去,两起事故鉴定因为证据不足驳回,其余的家属不追究了,但新日期的这一批还是在海关那边无论如何拿不回来,姓付的不是翻脸就是勒索,说禁止私自销毁,余下手里问题药品还有三四盒。”

说罢将法院公章递了过去,政迟没接,让陈韩锋搁桌面上。

文件袋轻轻搁置的声音很小,但殷姚还是发出一身嘤咛,眉头紧促,似乎想侧身体换个姿势。

避免他压到腕部的滞留针,政迟放下手里的设备,将他缓缓扳过来,拿出压卧在枕头下的胳膊,放在胸前。

虽然说殷姚眠前容易被惊醒,但政先生摆弄起来动静也不是很小,这位倒是没醒,睡得倒反比刚刚安心很多。

不过,也有别的因素在。

陈韩锋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殷总想是铁了心置我们于死地。”

又觉得蹊跷,“她何苦啊?怎么就突然发难。”

“还是联系不上吗。”

“……国内安排了人上访,但一应拒绝接待。再所有联系方式都断线,找旁人打听了下,据说是她已经不在国内了。”

“殷城呢。”

陈韩锋一顿,“他还是……很想和您见一见。据我了解,这人似乎和殷时嬿存了不小的隔阂,近期的事说都与他并不相干,且殷家的事他说了不算。大概意思就是,希望一切照旧,该合作合作的意思。”

政迟听着,“他倒是割得干净。”

“虽是没直说,也不知道可信不可信,但我听这人言语中好像是暗示,这事和白燮临有关系,具体的,他要求当面和您说。”

“愈后期过了就尽早回国。”

政迟阴沉着眼,“德国并不安全,政月派的人到底不是自己喂出来的,还是在自家地界放心。到时候你先回去,停在香港做成我也在飞机上的声势。至于殷城,”他低头看了眼熟睡中的殷姚,神色和缓了些,“回去之后抽时间见一见也可以。”

“是,就怕别是个圈套,人毕竟是亲母子。”

见政迟不置可否,陈韩峰又劝道,“您也别太劳累了,说起来,受伤得也不只是……”

“唔……”

到底吵闹,殷姚在政迟怀里动了动,睁开眼。醒了。

政迟一顿,对称韩峰打了个手势让他出去,对殷姚轻声说,“小心些,昨天夜里换的药。”

殷姚眨了眨眼,短暂地懵懂过后,眼神便清明起来,“林医生呢。”

“她还在休息。”

“……这样。”

“嗯。”

政迟神色很温柔,温柔到他本能地感觉到有些陌生。殷姚古怪道,“你怎么了?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昨天那医生见到他,只问候了几句,问了他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就把政迟叫了出去。

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政迟去了很长时间,就在自己快要听着心检仪器声睡着的时候,政迟回来了。

像变了一个人。

不如说政迟这几天本来就奇怪,回来之后更是反常。

他像是知道了什么极其沉重且苦痛的真相一般,要说先前只是态度温和了些,如今却变成了小心翼翼。

他不习惯政迟这副模样,问他怎么了。

政迟看着他,唇嗫动着,半阖着眼,却没说什么。

他一再追问,只淡淡道,“我不明白,以前你从未对我设防。”

他凭着脑海中影视画面一般的记忆,对男人说,“你把我当什么?还是说,你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我没必要了解情况?我没你想的那么无用,至少我可以……阿迟?”

政迟在他床前,深深地望着他,没有弯下腰,而是屈膝半跪着,高大的身体悬在殷姚上方,此刻却像是疲惫至极,将头抵在殷姚的颈边,似乎脱了力,手紧攥着床沿,将拳掌握得青白。

殷姚觉得有些恍惚,却不知为何恍惚。是冥冥中的一种本能的排斥——并非是排斥这种接触,而是觉得……

有些事情已经失去控制,有什么藏了太久的秘密暴露在心室之外,震耳轰鸣地躁动着,改变了原有的走向,因此反上一层浓浓的悲意。

“怎么了。”

殷姚轻轻地问。

他不自知地将手伸出,抱着政迟的脖子,却发现在触碰到的一瞬间,男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只听见他胸膛震动着,声音极哑,长久,只说了一句……

说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