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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时分,陈群回到自己的卧榻。兴许是白日太过劳神,他竟有些睡不着。
想到那只奇怪的鼠须笔,陈群起身,从笔架上取下那一支,在指尖掂了掂。
鬼使神差地,他捏了一下上面的黄色圆球。
“嘎嘎——”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陈群面色凝重地扶额,无语地放下笔,躺回榻上。
或许是内心已经无语到心如止水,陈群闭上眼睛后,竟很快沉入梦乡。
……
第二日,刘昀一早起来锻炼。在例行的肌肉锻炼、枪法锻炼,以及晨读套餐后,他回房洗漱,沐浴更衣。辰时一刻,准时坐在院中享用朝食。
早饭摆好没多久,刘仪抱着一只窄长的竹笥,在同一张席上坐下。
侍从在前方添了一张食案,端上朝食。和刘昀一样,同样是一碗“馎饦”,俗语称作面片汤。
等用完朝食,趁着用丁香水漱口的功夫,刘仪小声与刘昀咬耳朵:“阿兄,昨日经过城门的时候,我看到西郊有一处麦田,风光旖旎,单椒秀泽,特别好看,我能不能……”
刘昀与阿妹相处多年,一听就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你想去那儿作画?”
“正是,难得来颍川一趟,总得带一点‘珍藏’回去。”
“我陪你一起去。只是去之前,要先禀明主家。”
且不说他们过来做客,出门前总得与主家知会一声;就说城外西郊的农田,那是陈家的农庄,并非无主之地,去之前怎么也得通知庄园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在与陈家做过沟通后,当家夫人谢氏唤来十几个部曲,让他们护送刘昀兄妹出城。
“虽说许县附近一带尚算平稳,还未发生过乱事,但毕竟离了城郭,还是小心些为妙。”
刘昀领了这番好意,同样点了三十几个从陈国带来的部曲,与谢夫人给的人一起,带着五十多个护送人员,牵马出城。
到达目的地,刘仪展开白帛,铺在草地上,带着小块的墨丸与研石,到一旁磨墨。
刘昀靠坐在一棵树下,一边欣赏秋日美景,一边在脑中啃读文献。
凉风拂面,带来凉爽与闲适的睡意。
正当刘昀读完一本书,准备提醒刘仪一起休息的时候,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刘昀警觉地起身,环顾四周,尚未发觉异常,又听见庄园内响起一阵急促的钟声。
他快步走到刘仪身边,缩短保护范围,询问陈家的部曲:
“发生了何事?”
陈家部曲仔细聆听钟声,默数次数,神色骤变:“有贼来袭。”
许县城墙高厚,若要攻城,免不了一番消耗战。而如今临近秋收,城外有大量佃户忙碌,贼人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袭,恐怕看上了城外这一地的粮食。
“来了多少人?”
陈家部曲道:“根据钟声的长短,应有百余人。”
刘仪已经收好物件,此刻站在刘昀身后,忧心地喃喃:“阿兄……”
“莫怕。随我上马。”
刘昀先将妹妹推上马,自己再借力一蹬,骑上另一匹。
陈国带来的马都装了双马镫与软鞍,便于骑乘。平时看不出优劣,一到关键时刻,众人上马的速度不由引来陈家部曲的注视。
所有部曲全部上马。张辽与高顺护卫在刘昀与刘仪的两侧,众人策马往城门的方向赶。
田间农收的佃户早就丢下篓子,抱着农具往城内赶。在郊外巡逻的豪族部曲聚集在主道两侧,汇成一支百人骑军,提着兵器冲往哨声传来的方向。
在离城门还有五里距离的时候,刘昀一众发现前方出现一支陌生的马队,他们身上穿着老旧的官制铠甲,人手一匹骏马,提着不成制式的刀具,各个面露凶光。
陈家部曲面色骤变:“不好,遇上了——这些不是简单的变民,他们是来自弘农的叛军!”
这一队叛军大约七十余人,壮实而勇猛。他们见到刘昀一众,没有绕路,而是迎面向他们冲来。
“杀光。留下马匹。”
领队之人一声令下,竟是要屠戮刘昀这一支队伍,抢走骏马。
刘昀神色一冷,从马鞍边的布囊中取出一物。
“缴械——”
陈家部曲正心中绝望,以为自己这些人要大祸临头。就在这时,他听到陈王世子的一声冷喝。
缴……械?
缴什么械?缴谁的械?
迷茫间,无数银亮的利箭从他的身旁蹿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快地射向叛军。
不到一息的时间,利箭射中半数敌军的手臂,被射中的敌军纷纷发出哀嚎,握不住手中的武器,任其摔落。
陈家部曲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这一场景,十几个人都在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众人眼中,陈王世子刘昀举着一柄做工精致的轻弩,以他们无法理解的速度将新的木箭装进弦架。
抬弩,射/箭。
他冷静得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大将,持弩的手极稳,每一个动作都利落迅捷,毫不迟疑。
又一箭射出,正中叛军头目的要害。
“祸首已死,其余作乱者——即刻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