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他记事起，娘就告诫他，他不过是家里的下人，不要忘记了本分。

被骂几句，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又不会掉块皮，他早已习惯了。

但东家就不一样了。

她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怎么能为自己这个下人挡灾呢！

石谷嗫嚅着嘴唇，无助地看向何娘，“娘，东家…我…”

何娘看向挡在周氏面前的瘦弱背影，小声说道：“咱们记得东家的恩情就好！千万不要做那种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石谷狠狠点了点头。

周氏叱骂陆欢的话，陆欢不觉得有什么，上一世她听过的，只会更难听。

但这些话，在高仲保听来，就有些不是那个滋味了。

他忍了又忍，羞赧地喊了一声：“娘！没谁看你的笑话！”

要有笑话，还不是他们自找的！

这次去祠堂，他们连王府管事的面都没见着。

反倒是被族长，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羞辱”了一通。

被贾乐胁迫了一把，高仲保原本心情就不太美妙。现在凭白被人嘲笑一通，周围还站着那么多村民。

不出半天，这件事就能传遍整个村子。

当真是丢尽了脸！

眼见着高仲保气急败坏地向书房走去，周氏急忙追了上去，“仲保！我都是为了你啊~”

陆欢可没忘记，周氏还没松口允许她出门，便也跟在周氏身后。

“婆母，既然您不允许我出门，那年礼的事情，就只能麻烦婆母您了！”

高仲保在书房门前，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问道：“什么年礼？”

陆欢不等周氏开口，直言道：“自然是送去陆家的年节节礼。

眼见着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五，明日算是最后的好日子。再晚就不是来往，而是交恶了。”

高仲保心中一凛，看向周氏，“娘，这是怎么回事？不会之前你从来都没有送过吧！”

周氏的脸色瞬间没那么好看了。她没想到，陆欢就这么大剌剌地说了出来。

陆欢也意识到，高仲保这样问话意味着什么。

她扁了扁嘴，略带歉意说道：“婆母，我不知道小叔他不知道这事，我真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向西厢房那边，慢慢退去，独留周氏一人，面对高仲保的怒火。

陆欢虽然知道周氏不通庶务，但没想到，她竟然连寻常的人情往来都没有。

平时亲戚或是故交好友家里，难免有个红白喜事，或是年节之间的来往，可周氏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也能理解，为什么周氏平日里连个交好的姐妹都没有。

那边，高仲保的质问还在继续：“娘，你老实跟我说，每年书院先生那里的节礼，你有没有送？”

周氏支支吾吾，梗着脖子回答道：“每年不是已经交了束修了，还送什么年礼！”

只是她这话，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说得外强中干。

高仲保眼前顿时有些发黑，刺激得险些昏过去。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书院里的先生，对他总是不咸不淡，一直不怎么亲近。

原来是他娘，在后面拖他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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